起凤位。
拓跋弘就不似她那样颓然了。他浅笑一下,道:“母后,这些事儿您就不要操心了。朕还正当壮年,不想立一个差强人意、得过且过的皇后。最重要的是她母家无能对于后宫来说是好事,对整个大秦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母后认为静妃母族力量薄弱,所以合适。但她真的会是一个安分的女人么?”
太后面上略有不解。
“母后,萧家这个大族,其实您已经看透彻了。”拓跋弘道:“萧丞相和月宜所做的事情,虽然过分,但都没有逾越朕的底线。萧家虽然势重,但他们足够聪明识相,关键时刻能够忠于朕,朕就没那么厌恶他们。而如沈庶人那样的……即便不如萧家势重,朕也容忍不了!”
“你是说韦氏会有沈氏那般不安分?”太后又笑了。
“她志在后位。”拓跋弘面露不愉。
“也罢。”太后点头道:“立后之事,我们不论怎样选择,其实利弊都是差不多的。陈秀的话说得好,西北战线,才是最大的事,大过左右丞相的纷争,大过文臣与武将的角力。你立静妃,朝中事情简单,然而静妃的母家在战场上却帮不上忙。迎了那一位回来,就安了将士们的心,不论将来有什么后患,至少要先将夏国与匈奴打下来。细细看下来,咱们怎么做都有麻烦,也都有好处。”
皇太后弄权一辈子,她永远都在打类似的算盘——要紧关头,战火纷飞或者皇位争夺的时候,她就会念起那些手握重权的氏族的好处,嫌恶没本事的。等事情结束了,仗打完了,她就最厌恶当初的功臣们,想方设法地打压。
过河拆桥,不愧是皇室里每一日都在上演的戏码。
“还有蒙古。”拓跋弘的唇角扬起了浅笑:“朕终将拥有天下。”
***
昭睿皇后的崩逝给大秦皇室带来的,不是所谓的哀伤,而是群起争锋的热闹。
就算乾武十一年的选秀因皇后丧仪被耽搁了,不能如期举行,秦国内各家的达官贵族激动而迫切的心情却甚于选秀。皇帝拖延立后,这给了所有人一个契机,不单是后宫静妃之流为了那个位子筹谋已久、伺机待发,官员中凡有女儿未出阁的,都不由地去将眼睛定在皇室里头。
很多人还窃喜地认为,既然皇上拖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么自己一介三品的寻常官吏趁机努一把力,或许真能攀上呢?旧例里皇帝若不急着在原配死后就定下继后人选,那就是准备另选贵女入宫,而不是从嫔妃妾室里头挑人。
然而后宫中传言静妃立后的风声越来越响……皇帝对合欢殿的宠爱只增不减,四月份以来的几日里频频招幸静妃,丝毫没有某些人揣测的“静妃失宠”。京城贵胄们日日支着耳朵听宫里的消息,人心浮动,天下不安。
在这越来越惊心的躁动中,林媛这边的日子倒是清净了。
宫中最焦头烂额的莫过静妃,离那个位置本只有一步之遥,现在被推得越来越远,能不急么。林媛却是破罐子破摔类型的,不管皇上怎么考量、什么时候立后,那凤位上的人都不会是自己。
她唯一要努力的目的就是阻止静妃上位。
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莫名其妙、不费吹灰之力地实现了。宫中静妃的呼声虽然仍是很高,但这种母族没有实权的女子想夺后位,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一天天地等下去,不知何时能等到皇上松口,静妃的夺位只会越来越艰难。
林媛大感轻松。
相比起赵昭仪心里还存着和静妃争一争的念头,林媛是最有自知之明的,对那位置没有任何野心。
本来也想做点什么的,后来还是决定别乱动了。宫权她现在是不敢伸手的——别说静妃为了夺位把权势抓得越来越紧,这时候她若是跟着争,在皇上太后眼里也能被怀疑成对凤位有非分之想。
想缠着拓跋弘日夜笙歌,对方却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进后宫的那点日子分给静妃后就没剩了。林媛搞不清楚他在忙些啥,也不敢随意打听。
波澜翻卷的后宫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静妃心焦,却从不敢表露出来,做事说话比从前更加谨慎、温和。嫔妃们猜不透圣心,不敢轻举妄动地去合欢殿拜访,对静妃的恭敬却是不减的。同时,她们对待赵昭仪、林媛二人也十分敬重。
日子沉闷而静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