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患者没有提供家族史,以前也没有罹患过川崎病。”在得到了张教授的同意后,孙立恩回答道。
“我没啥想法了……这也不像是自身免疫系统疾病。”陈学荣叹了口气,扭头对一旁的王国南道,“南哥,你有什么想法么?”
“为什么不能是自身免疫系统疾病?”王国南的回答是反问,“这个患者年纪不大,血脂正常,但却出现了三支病变——这种情况不是正好符合自身免疫系统疾病引起的血管病变特征么?”
“可是他没有其他症状啊。”陈学荣对自己的诊断非常有信心,他据理力争道,“以心血管症状为首发的自身免疫系统疾病……这太罕见了。”
“他还有蛋白尿和肾功能异常,你没看后面的检查?”王国南继续反问道,“如果是自身免疫系统疾病,肾功能异常为首发症状就很好理解了吧?”
“他在出现肾功能异常之前,先做过造影。而且因为有冠状动脉狭窄,所以给他的补液量一直不太够。这很有可能是造影剂肾病,而不是什么免疫系统疾病……”陈学荣和自己的同事争论了起来,“我倒要问问你,你凭什么认定他的肾功能异常是免疫系统疾病的症状而非造影剂肾病?”
两个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马永芳医生忽然道,“不是造影剂肾病。”
看得出来,在这个临时结成的小组里,马永芳医生的说话分量比王国南和陈学荣更重——她一说话,两人马上就停下了争论,然后转头看向了马医生。
“第一次尿常规是在结束造影之后四十分钟进行的。”她拿起了手里的报告道,“造影剂肾病不会这么快。他的肾功能异常是症状表现,不是医疗手段的结果——至少当时的肾功能异常不是。”
有了马永芳的判断非常准确,王国南和陈学荣很快也点了点头,同意了马永芳的判断。
而张智甫教授则轻轻叹了口气,他一直在桌子下面看着自己的手表,很明显,他对自己组里三名医生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
在已经明确知道“这个患者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仍然用了超过四十分钟讨论病情,而且目前也只是把范围缩小到了“患者很可能有自身免疫系统疾病”上而已。虽然和其他医生比起来,他们的效率已经很高了。但是……这和孙立恩的表现还是有很大差距。
孙立恩在接诊一名“普通”胸痛病人的时候,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判定了王戈有免疫系统疾病,并且开出了相关检查以明确自己的诊断。这个时间是有检查单证明的。
“你们讨论出结果了么?”张智甫教授又耐心的等了五分钟,然后打断了激烈的小组讨论,“现在还有患者等待治疗呢,你们的诊断结果是什么?”
“怀疑自身免疫系统疾病。”王国南答道,“我们怀疑是系统性红斑狼疮,韦格纳肉芽肿病或者淋巴瘤样肉芽肿病。”
张智甫教授收起了“温柔且和善”的笑容,然后继续问道,“既然已经缩小到三种疾病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讨论?”
“因为我们还没办法确定……”陈学荣正在解释,张智甫教授却突然拍起了桌子。
“这是一个有三支病变冠状动脉狭窄的病人,他就躺在病床上,随时有可能发生心梗!你们花了四十五分钟讨论出了三种可能的自身免疫系统疾病,为什么不马上提出检查以明确诊断?还有什么继续讨论下去的意义?”他朝着自己的组员怒道,“现在提供的诊断和病程记录里,哪一个项目有可能进一步缩小诊断范围?”
陈学荣被张教授的怒吼镇住了,他下意识的解释道,“会诊讨论肯定要花时间……这才四十多分钟……”
“孙医生诊断的时候只用了十五分钟!”张智甫教授看上去真的生气了,“我早就跟你们强调过,第四中心医院是大急诊中心,来这里问诊的患者大部分都是急症——诊断不光要准,而且还要快!”
三个人都不吭声了,当然,他们内心要是能服气倒也是个奇迹——要在四十分钟判断出患者可能罹患有自身免疫系统疾病就不算容易,而把怀疑名单缩小到三种就更为难得。毕竟这三位都不是风湿免疫科出身,和这个领域最为接近的,也就是马永芳医生了。
“把你们的那种傲气都收一收,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张智甫教授把完整的检查报告和病例扔到了桌上,“记清楚了,你们现在是在大急诊中心里上一线临床,不是在同德医学院附属医院里搞跨部门会诊的!没有人会盯着你们的诊断,等着看你们的笑话——只有马上要死的病人等着你们来救命!诊断不需要做到百分百正确,但一定要平衡好治疗和正确率——那么多检查手段,就是为了帮你们试错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