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被驴踢了。”孙立恩情真意切的骂了一句。赢得场下的一阵喝彩。
孙立恩等台下的喝彩稍微平息了一点,开始了一连串追问。
“公立医院只做急诊,你们刚才说的转诊困难就不存在了是吧?”
“公立医院只做急诊,后续治疗不够私人化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是吧?”
“把门诊和住院治疗都交给民营医院,你们凭借着占总医疗机构数量60%的数量,以及床位不到公立医院五分之一的住院部,就能解决看病难了?”
“把门诊和住院治疗都交给民营医院,你们这些每年广告支出100%增长速率的营利机构就能解决看病贵的问题了?”
四个反问,问的张易脸色通红,但他却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武田制药邀请他们来的时候特意说明,这是一场“仅限于国内民营医疗机构讨论的会议”。而且接待的人还在暗示,这场会议会邀请武田医疗大中华区的“社会服务和支持”部门与会。“如果能说些真心话,也许可以获得支持部门的定向扶持”。
说白了,张易等人原本是来叫苦喊饿的。他们觉得,反正讨论主要内容也是说给这些自视甚高的日企负责人听。那正好欺负欺负这群对中国情况基本全靠外媒扭曲报道,以及部分脑补的外国人。把脏水都泼到公立医院身上,自己就能获得更多的补助反正泼脏水这种事情他们也干习惯了。
可没想到,不知道究竟是武田制药突然开了窍,还是整个会议从头到尾都是武田制药和公立医院联合起来的阴谋。先是发言名单里突然多出了一个谁都没见过的年轻医生,随后这个年轻医生居然有胆量在这种环境下直接开骂,而且每一句都骂在了三人的三寸上。对方反骂之狠,论点之准,三人别说反驳,除了张嘴骂娘外加扔东西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公立医院的医生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他们不是只能在领导的要求下闭嘴,以防造成恶劣影响的么?不是医闹动手打人,他们都不能还手否则要赔钱的么?他们……他们不是都很怂的么?
张易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等会议结束之后赶紧离开。至于报复和反击,都可以等到回去再说。堂堂一个集团老总,居然被个年轻医生指着鼻子骂了快十分钟,这种恶气张易可从来没受过。他要报复,他必须报复。只有把这种敢反抗的人彻底打趴下,以儆效尤,他们的生意才能和以前一样继续下去。他们的人血馒头才能继续吃进嘴里。
“别说小孙我太偏激,给民营扣帽子。”孙立恩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激动和愤怒,他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听众摆了摆手,“我只是搞不懂,原本定位应该是替我们分担压力的战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朝我们公立医院背后捅刀子的敌人,他们应该拯救的病人怎么就成了一头头待宰的肥猪。你们刚穿上白大褂的时候,看着红旗宣的誓其实是个屁不成?!”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孙立恩有些激动,他咳嗽了两声,有些恍惚又有些愤怒的质问道,“难道从你们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放屁不成?!”
“哦对,我忘了。”孙立恩沉默了好一会,朝着主席台上的三人自嘲的笑了笑,低声道,“你们不是医生,只是雇佣了医生的商人而已。”
“听说孙立恩出了个风头?”胡佳接到了自家大姑的电话,胡静护士长在电话里显得挺开心,“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周军也没跟我们说清楚,宋院长倒是说回来要给小孙发奖金来着。”
胡佳苦笑了两声,看着锁紧的大门,听着大门外不断传来的人声,“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儿,孙立恩好像是在会议上把民营医疗的几个负责人骂了一顿。”
“骂得好。”胡静对自己未来侄女婿的行动相当认可,“害群之马就该骂!”随后,她有些担心的问道,“不过……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万一人家记仇了要报复怎么办?”
胡佳对自己大姑的问题有些无奈,“话他已经说出去了,我再念叨操心这个也没用吧?”她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似的说道,“应该没事。会议是武田制药组织的,让立恩上台也是他们的安排。那些人就算记恨,也应该记恨武田制药才对。”
胡佳的安慰当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胡静在医院里干了这么多年,当然明白这种跨国制药公司的块头有多大。记恨武田?不可能的,除非那些民营医疗集团的老总们发了失心疯。
但确实和胡佳所说的一样,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操心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第四中心医院的工作人员们早就习惯了头上有宋院长遮风挡雨,担心记恨也仅限于“担心”而已。大不了我就一直在医院里老老实实工作嘛,你们还能钻到第四中心医院里来咬孙立恩一口不成?
“小孙现在干什么呢?”胡静和自己的侄女儿又聊了两句,关心着问道,“他骂完人就跑啦?”
“他刚刚进屋,手里拿了个红色的聘书。”胡佳看了一眼楼上的天花板,孙立恩今天回来之后,和胡佳说了两句话就上楼去睡觉了。
孙立恩上楼之前,把那份聘书放在了桌面上。里面写着武田制药的邀请,“特聘孙立恩医生,就任本公司高级医疗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