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至于拨款给公立医院嘛。”孙立恩忽然话头一转,“我家楼下的早餐铺前段时间倒闭了。据说原因是资金链断裂。政府是不是也应该给这家早餐铺拨些款项呢?”
台下有些冷场,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孙立恩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早餐铺的问题。
“民营医院,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门生意。资本嘛,都是逐利的。说的粗俗一点,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不赚钱的生意没人干。虽然也是医院,但民营医院和强调公益性,非营利性的公立医院不一样。他们是营利机构。”孙立恩从台上拿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政府向民营营利机构无偿拨款?这种事从法律层面,从社会层面都说不通。”
孙立恩继续讲着,他的本子上确实记录了不少前三位专家的可笑言论。不过有不少论点是重复内容,一句话就能怼回去的事情,孙立恩也不想再多讲一遍。
“第二位上台发言的专家……抱歉,我根本没记住他的名字。”孙立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请大家理解,要在他们的荒诞言语中集中精神本来就是个很艰难的工作。”
“他的主要论点嘛,第一,公立医院过度追求病床流转率,导致不少病人还没有彻底被治好就得出院。而民营医疗才能提供最‘私人化’的治疗方案。”
“刚才我说了,公立医院在整个医疗体系里压力最大。那么压力具体有多大呢?今年的数据显示,全国医疗机构中,民营医疗机构占总数的63.5%,但在民营医疗机构就诊的患者却只有14.8%。这还只是门诊和急诊的统计数量。如果针对住院病人进行统计,差异会更大民营医院能提供的病床总数量还不到公立医院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公立医院需要以不到四成的机构数量,有限的医疗资源,去帮助八成的病人。这种条件下,如果公立医院不去追求病床的高流转性,结果就是病床严重不足。而需要住院治疗的患者就需要更长的等待期。”孙立恩顿了顿,强调道,“其他患者接受治疗的权利,应该大于已经被治愈或者接近治愈的患者。至于所谓的‘私人化’治疗方案,如果患者有需要,那么自然会去选择民营医院哪怕你们收费更高,而且可能治疗效果和我们差不多。但我也确实见过很多患者,根本无力支付高昂的治疗费用。有时候我们想用治疗效果更好,但还没有进入医保名单的药物他们都会拒绝,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这种事情拒绝治疗,回家等死。”孙立恩的眼睛有点红了,“这样的患者,对私人化治疗方案不可能有兴趣。”
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重。
“第二,公立医院诊断出的患者无法得到足够的治疗,而且公立医院医生索贿情况严重。”
孙立恩抬头看了看台下的众多听众,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已经重新坐下的主席台,对第二位发言的专家认真道,“你可能是活在梦里。”
“民营医院的科室设立和执业范围都需要经过卫健委审核批准。范围越大,批准核准的难度就越大。而且很多科室治疗难度大,就诊病人少。很少有民营医院能和公立的大型三甲医院一样,科室齐全。被诊断出的病人可能根本没有科室能够接收,这种情况下你有脸说民营医院做的比公立更好?”
“至于索贿的部分,举报电话知道么?你要是能发现索贿的医生,请打电话向有关部门举报。我们也很欢迎前来就诊的患者帮我们揪出这些害群之马。”
“第三,公立医院双向转诊困难。不得不说,你确实说了句实话。”孙立恩接下来的话锋一转,似乎有缓和气氛的意思。“刚才说的病床流转率过高,主要体现在三甲医院。而不少地方的二甲医院发愁的是病床空置率过高。作为医生,我也很希望自己的患者在病情稳定,而且二甲医院有足够的能力收治的情况下转院。但这种事情并不是我说了算的。转诊的过程需要患者自己执行,而不少患者觉得,我既然出院了那就是治好了。”孙立恩叹了口气,“之前纪录片里拍过的沪市瑞金医院,接诊了一名库欣综合征患者。病情在得到控制之后,医生建议他去二甲医院继续住院治疗。结果患者没去,自己在家休养。最后因为并发症离世了。”
气氛似乎又凝重了一点。
“转诊需要患者配合。但这并不是你拿来攻击公立医院的理由。”孙立恩继续道,“接下来,说说看张总的发言内容。”
“张总你的发言就比较特殊了。和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专家一比,你要比他们高明的多。他们从头到尾基本都在胡说,而你,则是在撒谎。”
“民营医院支出比公立医院更高?你们要交增值税?别开玩笑了,民营医院在税目上和公立医院完全一致,所有医疗服务全部都不需要交税。需要交增值税的,只有‘未获得处方的情况下销售药物’,以及‘提供非医疗服务’而已。你们医院交增值税?那就说明你们给患者提供了很多并不必要的服务项目咯?”孙立恩对张易的反感最深。前两个专家还可以说是蠢,张易就是彻头彻尾的坏。所以,他用来反驳张易的时间也用的最多。
“而广告支出这一项上,张总提到了网络推广和影视广告两项。首先,这两项推广方式是明令禁止的。不管你是用了竞价排名,还是网络医托,或者违规投放影视广告,都是违法行为。而根据我的查询内容,贵公司在过去五年内,连续收到了首都工商部门的二十五次处罚通知。每一条都是违规宣传罚款。”孙立恩朝着台下亮了亮自己的手机,“贵公司的广告支出,主要是用来支付罚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