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犯了什么罪?”
“榜上说宸王犯了弑君大罪,听说皇帝陛下亲自主刑,这会子可有戏看了。”
“宸王弑君?我不相信,宸王性子挺温和的,哪敢弑君。”
“陛下原先要杀宸王,宸王弑君怕是为了自保,如果陛下不去伐僚,何必遭这苦头吃,按我说,陛下就是心太大…”
“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你都敢说,活腻了吧。”
“甭管信不信,先看宸王怎么说?”
百姓们看着皇家卫队与囚车行往市口,议论纷纷。
有鱼布满污渍的脸看不到一点白皙的皮肤,邋遢的头发油成一束一束,囚服破烂不堪,破口处能看到他嶙峋的瘦骨和一道道鞭痕。
他目如死灰,抬眼看向天际,暖阳高照,他曾经喜欢阳光明媚,可如今他厌恶极了,敞亮的日光就像一面镜子,将他的丑态明晃晃的示于人前。他了无生趣地站在囚车上受尽别人辱骂,游街示众已抹杀掉他残存的尊严,他不躲避,试问一个连尊严都没有的人,还会忌惮什么。
他仰首着,一枚鸡蛋砸中他的鼻头,恼得他地闭上了双眼。
到了市口的刑场,侍卫将有鱼驱下囚车,推上了刑台。
有鱼被迫跪在台上,台下百姓成千上万,情绪各种各样,有讽刺有嘲笑有憎恨有失望有疑惑…可在这千万双眼睛中,有鱼唯独找不到同情与理解。
苍鸾大步流星走到台前的坐位,洒脱地解下披风抛置一旁,然后坐下挥手示意太监宣布有鱼的罪状。苍鸾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只要有鱼名誉尽毁,就不再是他的威胁。
太监打开罪状娘声娘气地大声宣布:“罪臣郁有鱼心术不正,犯上作乱,潜入北僚不择手段□□称王,招兵买马犯我大晏边境,散布流言污蔑陛下谋杀功臣。陛下念其开国有功,不忍降罪,亲自入僚谋求议和,而其执迷不悟,下毒弑君,罪大恶极…罪臣郁有鱼,你可认罪?”
人们听完罪状无不嫌弃,指着有鱼说长道短。“这样的人,该!”“枉陛下如此器重他,任他住皇宫又封他宸王,他还要谋反,狼心狗肺不知廉耻!”…
有鱼听不清人们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们有多么瞧不起自己。他抬头看了苍鸾,苍鸾使了一个眼神,似乎在催他认罪。
是,他是没有什么尊严,可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王是用来战死的,不是用来向小人下跪的!”穆朗的恶骂环绕于耳际,告诉他,他一直都是北僚的王。
有鱼隐约听到了一声呐喊,远得仿佛来自北僚,又近得像来自内心——你可忍众叛亲离、可忍北僚名誉毁于己手?这不关乎一人的荣辱,而关乎整个挚爱你的民族,你怎可如此待它。
苍鸾眉梢略显急色,敲响一声桌案,拉回有鱼的神思。
有鱼心里权衡着时势,今昔已不同往日,苍鸾不再有心力去对付北僚了,因为中原的事足够他操心。一个生无可恋的人对面顶多不过一死的结局,还有什么可怕。
他冷漠地讽刺道:“当时三万晏军兵临北僚,一万步兵、一万弓箭手、七千骑兵,五十两战车、三十辆冲锋车、三十辆正箱车、二十辆塞门刀车…”
百姓见有鱼开口说话,全都安静了下来,倾耳静听。
“北僚城外搭起大营恭候陛下大驾,我和大臣没有带一把兵器,在会议上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后来陛下来了,寒暄了几句,喝下一杯酒就莫名中了毒,太医说是姬草的毒,随后指控我弑君。接着晏军挥师伐城,七万僚军死伤七成,北僚城毁于一旦。两军议会唯恐不和,陛下持三万兵马我无话可说…”
有鱼的这番说辞有浓浓的火药味,苍鸾眉头越皱越深,目色冰冷下来,握紧了双拳。
“可试问,”有鱼愤怒高呼,“如果陛下诚心议和,何故带上重型甲车,难道陛下早就知道议不和,为打一仗做足了准备?各位若是不信自可去北僚一探究竟,看那些插满遍地的箭支和破坏的甲车是不是出自鹿州匠手。我不认罪,我之前承认,是因为我被屈打成招!”
“郁有鱼!”苍鸾顿时大发雷霆,重重一捶桌面,桌案被劈残了个角。
苍鸾始发觉有鱼变了,变成了一个他不屑于当的小人、骗子。苍鸾后悔已晚,狡辩道:“你死不悔改还要抹黑朕,为了提防你这个小人,朕带重甲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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