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所有的冷意,露出温和的笑容,他轻抚着清吟及腰如瀑的乌墨长发,答道:“我没有多想,我能理解伯父的心情。若是以后我们有了女儿,我也不会舍得她早早嫁人的。”
“女儿”这两个字被他说得如此自然,清吟想起什么,瓷白如玉的两颊不禁升起热意,染上了层薄薄桃花般的绯红色。
良辰美景,美人如画。
陆际涯心领神会地退开些,低眸间,清吟半是赧然半是欢喜的妍媚之容落在他眼中,是言语难诉尽的少女闺情心事。
他迎着清吟默许的目光,倾身靠近,唇齿相依。
花样年华的少女的唇绵软温热,自带馨香,如同最可口的糕点,待人吞食入腹。
相依相偎,辗转厮磨。
从远处望去,一双白影亲昵相偕叠影,夜间微凉的风簌簌作响,越过层层粉花丛叶,吹起二人素白衣角,恣意扬起的姿态隐隐有着欲上青天、比翼双飞之感。
一吻深情,从此,江湖路远,同去同归。
——
春来草绿,草长莺飞,江南仍然是那个雅致明丽、温暖动人的江南,引着无数羁旅游人前赴后继,游玩定居。
宜言也仍然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幼幼孩童,不知人间事,仿佛一切都未曾变更。
女孩平日读书习字,闲时涂抹绘画,由爹娘陪伴着扑蝶戏花,与同龄女孩子玩些抓子儿、捉迷藏的游戏,时光便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悠悠而过。
她身量长高了不少,眸子依旧澄净如水,杏眼弯弯的时候,软乎乎的两颊处现出小小的梨涡,像个初生的小动物般,又乖又软。
她此时嘟起嘴巴,正扯着舒妤的衣角要将她拉到自己的琴瑟院中问问题呢。
舒妤顺从地跟上她的脚步,同时将宜言拉近自己,注意着脚下安全。
及至琴瑟院中,宜言与舒妤一同步入屋内。
女孩在凳上坐下,兀自低着小脑袋,抿着粉唇好似在思考什么,细细的小眉头微微蹙起,浓密的睫羽不时颤动一下。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唇瓣轻启:“哎呀。”
她像是从脑中的世界里清醒过来,恢复了一向动如脱兔的模样,蹬蹬地跑去将书拿了出来,并递到舒妤面前。
她指着书上被自己用毛笔画着横线的部分问道:“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言言不懂。”
闻言,舒妤低眸看去。
书卷之上,宜言白皙的指尖所指的地方写着:“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舒妤并未着急回答,而是接过这本装帧精美的《诗经》,从前到后大致翻了一下,笑问道:“言言前面的内容都学完了吗?”
宜言将小凳搬到娘亲身边,挨着她坐下,杏眼明亮,嗓音吴侬低软:“没有呢,徐先生还没有教到这里,言言只是无意的时候翻到的,所以想问一问。”
《诗经》的内容广泛驳杂,理解难度不一,宜言年幼,徐彧先教的较为容易理解的部分,其余的再待情况而定,而其中着实晦涩难懂的篇目徐彧暂时不打算教了。
难得是个女儿家,却喜爱读书,徐彧并非那种迂腐的老书生,他很欣赏宜言对于读书求知的态度,一直待其温厚而耐心,凡她所疑问必定予以解答。
宜言在家中无事时,喜欢翻看书籍杂论,也时常会向家人问些问题,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她最近正在和徐彧学习《诗经》,所以相关的问题自然多了些。
她这次的问题不算难,舒妤很快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有人不能善始的,但很少有人能善终。”
宜言睁着大眼睛认真听着,听到舒妤的解释后软软地问道:“所以它想告诉我们的是,其实做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坚持,是吗?”
小小的女孩子温软的眉目间覆满探知欲,水润的眼中有细碎的光泽悠漾,含着三分柔软的希冀,正懵懵懂懂地表达着自己稚嫩的理解。
舒妤很欣喜女儿喜爱读书,嘴角的笑容温婉柔和:“对,言言理解的是对的。”
宜言得到肯定,笑生双颊,琉璃般通透的杏眼里晕出轻软笑意,越发显得天真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