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税收大权还完全掌控在中央,但府兵的给养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于是中央不得不赋予地方一定的税收权限。
有了税收权,又有了府兵为支柱,近些年地方势力也越来越膨胀。
这些问题苏素素不是没有头疼过,可太子和宁王斗了太多年,从地方到中央的势力和联系早已根深蒂固。
很多东西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过一个刚上任两年的丞相,就连在朝堂上的煊赫也是因为这些势力的拥护。
她又怎么敢随便去动他们?
前些年宁王和太子斗,中央机构也是冗官冗员、积贫积弱,哪里还有心力去整治地方?
再说,那些地方官员除了自己的势力,大多数私下里还攀附亲王。那些都是皇亲国戚,借苏素素十个胆儿,她也不敢随意去得罪。
比如秦戬、比如秦夙知。在如今有封地的五位亲王中,这两位大约也是地方势力最雄厚的。
苏素素得罪不起,没想到到头来连躲都躲不起了。
可是她是丞相,史上最没有实权、最窝囊的丞相和最穷的贪官,只怕以后死了连历史都懒得唾弃她。
可现在,她还不得不为工事筹款的事头疼。
如今寒冬腊月,地税田税的秋征早已经过了。若非秋征,恐怕连南边第二批赈灾银两都没办法筹足。
可现在国库库存不过勉强能够度日,若再拿出银两赈灾,恐怕秦祁泓连今年这个年都没法子过了。
今年秋征的税收有问题,苏素素当然看得出来。只是,那时她恰好不在朝中,而如今这朝堂许多事情早已不由她做主。
就算知道问题,可拿不出证据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那笔有问题的款项却也不是小数目,不能明目张胆地查,可也不能放任不管。连上缴朝廷的税收也敢弄虚作假,不是有强硬的脑袋,就肯定有强硬的背景。
不管这个背景苏素素动得还是动不得,但若能查出蛛丝马迹,也好让她心里多一些底。况且如果运气好,真能追回些银两,南边的第三批赈灾款也就有了。
但调查税收的事还不能操之过急,自从几日前秦戬受伤的消息回京后,她就一刻也不敢对宁王府那边放松警惕。
只是,宁王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样的平静,苏素素不知是好是坏,但这些日子,她心里那些隐隐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离年关还有不到一月,按往常的惯例,年前半月皇帝便要从皇城中起驾,移居城西灵山的颐乐台。
颐乐台始建于太祖十四年,自建成以来,便是皇家举行祭天祭祖活动的行宫,皇帝会在那里完成每年的祭祖仪式,直到大年过后,始能起驾返回皇城。
这其间的一个月左右时间,无论是生活起居,还是上朝议政,都将在颐乐台完成。
这些都是礼部的事,自然用不着苏素素来操心。只是,从皇城到城西灵山,大队的人马行动慢,至少要走大半日的路程。
往年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年,苏素素老觉得心里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