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府中一切如旧,下人去禀报的时候,翟景曜正在舞雪院。
京都偏北,北地的气候不比南方,虽同是拥毳衣炉火的季节,但南方的屋外好歹还不至于凝雪成冰。
可回到京都,苏素素从外面一路进翟府,却连嘴唇都冻得有些乌青了。翟府的下人是知道苏素素怕冷的,连大堂里都搬了暖炉进来。
翟景曜来的时候,下人已经上了添了一回茶。方才下人回来禀报时,苏素素便已知道他是在舞雪院。
心里有那么些说不出的滋味,却又尽量让自己变得坦然。
“师父。”起身给翟景曜行礼。
分别已是好几月以前的事,经历了那场绑架,如今再回来看京都的翻天覆地,苏素素只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翟景曜将她虚扶起来,手背碰在她的手指上,拧起眉吩咐下人拿了个手炉过来。
这样的好意,苏素素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又暖了起来,比任何火炉传来的温度都要暖。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两人都入了座,下人拿来了手炉给苏素素。
“师父急着让我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素素接过手炉便迫不及待地问。
翟景曜放下手里的热茶,眉目深沉,“京都如今的形势,你都知道了多少?”
苏素素摇头,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翟景曜没有马上接话,拧眉,神色却如晨雾弥漫的湖面,有深不见底的渺远。许久,才开口:“除了怀远侯,宁王也回京了。”
“宁王?”
苏素素目光一凛,却又仿佛是不可置信。
深居京都,已经好些年未曾听到宁王这个称谓了。不过,六年以前,那时这两个字在京都,还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先帝的第三个儿子,与太子一样,同为先皇后所出,一母同胞。文韬武略,才华横溢,自然也是仪表堂堂。
大约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比自己哥哥晚生了半刻。于是身为二皇子的太子,顺理成章被封了太子,而他却只封了个宁王。
自然,在旁人看来,年纪轻轻便得亲王爵位,在所有皇子中都已算是荣宠加身了。
只可惜这位宁王殿下不这样认为。
作为抱负远大、胸怀天下,且能力出众、卓尔不群的皇子,他的目标瞄准的自然是太子之位。
可当时的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宅心仁厚,在重臣和百姓中都有相当的口碑。而先帝对他也是宠信有加。
想要走废太子的道路,恐怕不太行得通。
而太子虽宽仁,但也并非忍气吞声之辈。逼人太甚的时候,反击自然也会不遗余力。于是一场以东宫和宁王府为首的内战便由此华华丽丽地拉开了序幕。
争功逐利、明枪暗箭,那几年朝堂看似平静的外衣下,却实则步步泥潭。
恰逢先帝大病,太子辅政,宁王协理,朝堂上下更是闹得人人自危。
后北漠蛮狄入侵,那时宁王这边正占着上风。为了挽回大局,太子殿下当机立断做出率军亲征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