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能问出这话,也说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洛子衍没有隐瞒。
“回禀父皇,其实墨砚一直以来,做的恶事是很多的。除了赖清荣是他杀的之外,当初的陈宝义和温景也是死在他的手里,曾经宜妃青敏也是和墨砚合作的。还有就是十七王爷这次受了重伤,应该也是墨砚派人下的手。这一次,十七哥还调查出了另外一件事。就是三年前抗灾时候,朝廷拨下的粮款,其实全部都进了墨砚的口袋,这几天,儿臣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并且也有了证据,在蒙古国发现了墨砚藏在那里的大量金银珠宝。”
说到这里,洛子衍从袖口里抽出一张折着的纸,递给了皇上,“皇上,这是清单。今天早上,儿臣拍去蒙古国的人带回来的。”
皇上接过去,缓缓打开,一行一行地看去。
眼睛深深的闭上了。
等他在睁开,那张纸被他狠狠攥在了手心里,“墨砚,墨砚,朕真是想不到,他竟然偷偷在蒙古国存下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是的,他为了得到皇位,这些年来,一直想方设法敛财笼络人脉,也处处跟十七哥作对。也幸好是太子深居浅出,所以才没有被怎样。这一次,其实就算墨砚没有行动,儿臣有了这些证据,也准备揭发他的。只是没有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天。”
皇上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是。”
“唉,你们怎么没有早一点告诉朕。”
“儿臣没有想到墨砚会做到今天这一步。所以,一直在和十七哥寻找证据。”
皇上听了点点头,应该是真的心里有准备了,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失望。
他轻轻的叹息着,目光注视着前方。
那里是一处水洼,水洼里倒着一些枯枝和凋敝下的破碎了的花朵。
洛子衍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没有再说其他的了,就一起沉默着。
这份沉默让这气氛有些压抑。
大雨初停,即使在夏日里也是有些阴凉的。
蒙千言轻轻问道:“父皇,你准备怎么处置墨砚呢?”
“墨砚,他做错的事情的太多了,如果每一件事都不算致命,但是这些事加在一起——还有昨夜他甚至欲图造反,用皇太后和他的弟妹的生命来威胁朕。按照朝廷的律法,朕若是不杀了他实在难以平民愤,难以面对列祖列宗定下的祖宗律法。”
皇上说到这里,顿了又顿,“可是桃花,他是朕的儿子,也是朕的血脉,让朕亲手杀了他,朕又觉得会心痛。”
蒙千言明白。
即使墨砚千错万错,他都是皇上的亲儿子。
亲手下令去处死他。
这对皇上来说,也是一个折磨。
可是墨砚的罪行,是无法被放过的。
这话她不说,皇上自己也知道。
皇上静默了一会儿,又对蒙千言道:“墨砚说恨朕,你知道为什么么。”
“父皇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儿臣没有这种经历,儿臣不懂,也没有在宫里长大,所以不敢妄论。”
“他母妃只是一个宫女,也许吧,朕对墨砚,一直关心得不够。而他所说的,先皇后对她母妃的欺负,朕想,应该是因为他的母妃本来只是皇后身边的婢女,皇后对这件事到底是耿耿于怀,也许,他说得也是真的。在那段日子,是朕太低
迷混沌的一段日子,也许,在那段日子,朕也做错了很多事——”
“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可是,这些就是杀君弑父,就是对手足下手的理由吗?就是贪赃枉法的原因吗?”蒙千言没有听皇上说完,便直接回道,口气里有些提醒的成分。
“桃花,你说得也对,他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什么理由。”皇上缓缓地说着,眼神迷离,一动没动,“子衍,你在吧?”
“儿臣在。”
“太子这么多年,手上从来都没有沾过血腥,十七身子不适,所以,负责监斩的人,就定成你吧。”
皇上的眼底是深深无奈的。
皇宫里这么多人。
到关键时候真的能用的人,却发现是这样的寥寥无几。
洛子衍略略犹豫了犹豫,“好,儿臣遵命。”
“去吧,就明天午时,送他上路吧。”
“是,儿臣知道了。”洛子衍看了看天色,“父皇,今天不上朝了吗?”
“不了,明天再上,今天,朕得让自己静一静,你们都去吧,朕在这里,再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