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奇怪的声音,说是奇怪,只因这声音带着浓厚的方言土语:
“俺勒馍!誰呀勒狗?……吃俺勒馍勒呀……,恁嫰些狗搁俺抢馍能哈?没馍啦……,没馍啦……
……恁嫰些狗白咬俺,恁启馍…,白咬俺…。唉…!咋咬俺勒,咋咬俺勒……
俺勒衣央俫,铜摸手弄类新衣央俫…,给俺勒新衣央都咬烂俫!”
这是一个略带沙哑中年男子的声音。康纳虽搁甚远,却听得分明。他对此方言不甚全懂,但大致情况却也能明晰半解。大致是这一群恶狗侵犯了那拖拉机,跟那拖拉机的主人抢馒头来着,而主人又敌不过那些狗。还把他的新衣裳咬烂了。
康纳目中瞳孔淡蓝之光微闪,透过那个满是补丁的雨篷,便已看清其内车厢全貌。四条黑黝黝鬃毛的恶狗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逼进角落。两条恶狗抢食地上散落一地的黑面馒头,另两条恶狗不停与那老头纠缠。将那老头原本即破烂不堪的衣裳再给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皮包骨头的肮脏皮肤,看那皮肤之上能轻易抠下一大块黑泥,便知这老头少数也有两百年不曾洗过澡。
老头不停的呼喊求饶,那畜牲如何听的懂人话。更何况是土语。
待两条恶狗食完了馒头,凶象毕露,呲牙咧嘴,露出四颗滴血的獠牙,向那老头冲将上去。看那目标,正是老头脖颈动脉,这一口若是咬了实在,老头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正在这时,遥观此幕的康纳一声冷“哼”。不见身体任何动作,还是那么盘膝而榻。就这般,身体无声无息消失与原地。
下一刻,几乎同一时间。“砰、砰…”仿佛是一声,仿佛是两声,亦仿佛是四声,急促如一声的砰响。四道黑影从车厢内疾飞而出,黑影狠狠砸在地上,现出形来,正是那四条恶狗。
再看车厢,康纳双手倒背立与厢沿,怒目视那四狗。那四条恶狗跌落地上,一个打滚俯立而起。四狗向来的生人一阵狂吠,咧起獠牙,看那四双犬目好像会说话,痛狠这生人让它们今天晚上没有肉吃,却不敢冲上去……
康纳不言不语,只是怒目瞪那四狗,那些狗自然知道康纳的厉害,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后退还不忘低吼沉吠。见康纳没有上前追敢的意思,四狗如商量好的一般,转身风一般的飞奔逃离,就如来时一般。
康纳袖袍向那狗逃跑方向轻抖,不再理会。转身进入车厢。
只见车厢内满目狼藉,大大小小锅碗瓢盆散落一地,角落里,一个看似火炉的灶台之上,一个不大的满是凹凸之坑的大铁锅还在烧煮。不时从那铁锅中散发出阵阵的陈年恶臭,这臭就如同隔夜十年的陈腐餿饭。若是常人闻了,保他七天七夜滴水粒米都不愿下咽分毫。
康纳必竟不能如同常人,尽管他已经不复始皇之体,可有兰香在身亦有何碍。
车厢一角放了两个一人之高的箱柜,应是这人的储藏箱。如此布局,这人直接将这辆拖拉机改造成了一辆“房车”,低调的房车。
康纳俯身来看那老头,离近了看这老头,不甚很老,只是他太脏了,以至于看上去很老的样子。若是让他洗漱一番,定能是个俊俏郎。
老头看来得生人,并没有如康纳想的那般,会因受惊而拒绝陌生人。相反,这老头一会儿的功夫,仿佛就已经忘记了方才惊魂的一幕。向康纳凑近了一些,左右观详康纳的脸,观详康纳半晌,嘴巴一咧,嘻笑了起来,那笑容都要把满脸的尘垢挤的掉下来。只听他莫名其妙的道:
“像…!真像…!真的太像了…!可惜…,可惜呀…,太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