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过的倒是平安,想必突厥人没有了领头的,少了凝聚力,倒是如唐瑛分析的那般,不敢就一小部分人追进山林中来,都在外围堵截去了,故此,山林之中倒也安静。唐瑛他们按照起先的安排,午后动身,到了入夜十分,已经歇息在另一处密林中了。
战马照旧成了防狼的第一道线,远远地撒开去了,重伤员也依旧睡在了树杈上。连续几天的劳累后,这一天的清净却让众人感到更加的疲倦,早早地睡下,不一会儿,树林中就响起了阵阵鼾声。
张公谨耳听着这些沉睡的声音,心下佩服唐瑛的安排。他虽也当了不少次的行军总管,打了无数次的硬仗,像这般的统筹安排,却几乎没有做过,不知道唐瑛是怎么学会了这么多本事的。想着想着,睡意渐渐上来了,慢慢地就沉到梦乡中去了。
张公谨在暗中佩服唐瑛,他却是不知,唐瑛的这些本事,都是在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身上学来的,跟在李世民身边,她暗中学到的本事,还真是不少,加上那段时间在苇泽关代替重伤的平阳公主指挥部队守关得到的经验,这样的行军安排,也就不在话下了。
半夜过后,一阵风从林中穿过,张公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微微睁开双眼,想看看到了什么时辰,却恰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前方不远处闪过。张公谨一愣,脑袋马上转向唐瑛睡觉的地方,没人,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追上对方,却不知怎么的,又慢慢坐了回去。
唐瑛的心思不难猜,别说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猜的完全正确,张公谨等聪明人何尝猜不到,何况,张公谨身上还带着李世民专门交代给他的任务——不惜一切手段带唐瑛回长安。
从突厥王帐里撤离后,唐瑛急于寻找机会离开的神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而长安城里,皇帝的那些叮嘱也早让他明白了唐瑛的心思。其实,更早的时候,在玄武门事件之后,张公谨就发觉了唐瑛的改变,她突然变的冷漠,突然变的无情,抛弃了以往所有朋友,遣散了家人,卖掉了宅院,这一切,都预示着这位传奇似的女人想要抛却过往。
眼下,望着唐瑛留下的行囊,张公谨脑海中有两种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催促他赶紧把唐瑛追回来,不要违背皇帝的旨意,另一个声音却命令他不要动,不要让他倾慕的人,下半生活在痛苦中。是的,张公谨看的很明白,唐瑛若是跟他回了长安,走进那个高高的宫墙之内,这一生,怕是再难有什么笑颜了。
一头是君命,一头是良心,张公谨那头都放不下,那头都捡不起来,他想起身去追唐瑛回来,两条腿却似被陷入到泥潭中,怎么也动不了。他死死地望着唐瑛离去的方向,内心拼命挣扎着,努力想用一种声音说服另一种声音。可是,他发现,自己办不到,怎么也办不到。
就在张公谨徘徊在追与不追的念头之间时,却见灵云扑向唐瑛行囊处的身影,想必是她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在那里略呆了片刻后,马上急匆匆地向外跑去。张公谨一个激灵,忙起身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还没有什么动静,张公谨掌中却已经全是汗水,他不敢稍作停留,只能任凭直觉牵引着他,小心地避开脚下的枯枝,往前方走去。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灵云的身影。张公谨看见灵云,心里仍然纠结着,不知道是该上前打晕了灵云,还是跟着灵云继续去找唐瑛。没等他做出决定,却见灵云停了下来,并惊呼起来。
“公主……您,您上哪儿了?”
唐瑛?她没离开?张公谨按捺住自己的惊讶,慢慢退到一颗大树后,将身形掩住,静静地倾听前方的声音。
唐瑛的声音传了过来:“哦,半夜睡不着,我到前面探探路,为明日的行程做好安排。”
“公主,您还是不要单独行动,这儿太危险了,万一遇上狼群或突厥人……”
“我自有分寸。”唐瑛淡淡地回道:“走吧,回去,明天穿过这边,到那座山脉上去。”
不一会儿,两个身影一同出现在张公谨的视线里。他控制着自己,尽量隐藏在大树后面,不想让唐瑛发现他。唐瑛和灵云走过他身侧后,他才慢慢转身过来,小心地跟在两人身后。
“公主,明天还要钻山吗?”
“嗯,眼下还不到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安排,明日一早,同张将军商量后,再行安排。”
“为什么不直接到突利可汗的营地里去?公主不是告诉我们,出了这片山林,急速北上,不远的地方就是突利的部族生活地吗?难道公主在担心什么?还是另有打算?”
灵云问的问题,也是张公谨想问的,他刚才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但唐瑛并未离去,让他也迷糊了。听到灵云问出了他的心里话,他忙支起耳朵,认真倾听。可是,唐瑛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放慢了前行的脚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张公谨见唐瑛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他这边,吓的他赶紧屏住呼吸,藏好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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