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道乘降点晚上有人值班吗?”汤又转过身来问管理人员。
“没有。”
“为什么不安排值班的?”
“谁会来偷坐椅吗?”那个管理人员想笑。
“这没有什么好笑的,”汤板着脸训斥管理人员。
“如果真的有值班的,也许今天就不会出这事了。”
那个管理人员的笑凝固了。
“领导没安排,关我什么事……”他嘟囔着。
汤没再理他,又对周围的人说:“刚才我看见14号坐椅后面的坐椅上还有两个人,是谁?”
“是我们。”
看说话的那个男人,真巧,又是他——麦迪。在他身边是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女人。昨天已经在来白雪宾馆的路上和他们遭遇了一次。汤的意识中马上闪现出一个意念:难道麦迪又和今天的事儿有关?
汤努力排除这个意念,他知道当警察的最怕先入为主,因为先人为主往往会影响自己对事情真相的客观判断。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意念是因为7年前的水库溺水案件,他对7年前那个件的记忆太深了,虽然已经结案了,直到现在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那是一起谋杀案,认为麦迪是凶手。
“我们又打交道了。”汤说:“刚才好像你们是坐在15号坐椅的吧?”
“不对。是16号。”麦迪答道。
“你对号码记得很清……”
“这不奇怪。”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和14号坐椅离得很近,你们发现什么反常现象了吗?”
“我们什么也没发现。”麦迪说。
“你说得这么肯定,连想都没想。”汤又转过身去问那两个年轻人:”你们认识这个男人吗?’’
两个年轻人摇摇头。
“以前见过面吗?”
“没有。”
“再认真想一想?”汤在进一步启发
两个年轻人想了想,互相看了看,一齐摇摇头。
汤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汤对两个年轻人的问话与麦迪有关,如果麦迪和那两个年轻人认识或者有纠葛,麦迪就可能有作案动机。在汤的眼里,怎么看麦迪怎么像凶手的样子。
遗憾的是麦迪和那两个年轻人不认识。
汤又转过来对麦迪说:“为什么有你在的时候,总是出事故?”
“你说得不准确,不应该用总字,有我在的时候出事,你看到这种事情加上这次一共才两次。”麦迪不卑不亢地回击。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两个人这段对话的含义,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
“警察同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麦迪主动问汤。
“暂时没有了。”
麦迪说:“这事和我们无关,颜妤,我们走吧。”
“等一等。”梅喊住了麦迪和颜妤。
“你们住在哪个房间?”
“我们住哪与这件事有关吗?”
“我们在继续调查中也许要找你们。”
麦迪告诉了梅他们住的地方。
麦迪和颜妤刚走,救护车就来了。同时,从车上下来几个人。
有四个人抬走了那阿个年轻人。
还有一个穿经济警察制服的男人和一个发胖的男人向汤和梅走来。
“我是滑雪场保卫科的,”穿经济警察制服的男人对汤说:“我们滑雪场马经理想跟你们谈谈。”
那位胖男人和汤握握手。汤感到马经理的手肉太厚,而且汗太多,湿漉漉的。握完后汤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这使马经理有些尴尬。
“如果你们二位真是警察的话,”马经理字斟旬酌地说:“我首先感谢你们及时赶到现场,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及时的帮助……但是,我想和你们二位单独谈谈,到我的经理办公室好吗?”
汤皱皱眉头,他感到这位胖经理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看了梅一眼,意思是征求梅的意见。
梅点点头。
“好吧,我们走。”
汤和梅跟着马经理来到设在白雪宾馆中的经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设计得别具匠心,好像为了和外面的冰雪世界相对应,房间通体是白色的,地面是一种透明色的大理石,好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墙上印着一朵朵夸大了的六角雪花,非常清楚地向人们展示出结晶体的奥妙;在老板台的后面是几根雕塑的吊冰,上粗下尖仿佛悬挂着几把宝剑。
老板台也漆成白色的,好像上了一层霜。坐在这种格调的办公室里,让人从心里感到寒意。
沏茶递烟之后,马经理说:
“有人说过这样的话:由于职业不同,所以人们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方法就不同。你们二位懂我的意思吗?”
汤摇摇头。
梅干脆就回答“不懂。”
马经理并不气馁,他好像很有耐心。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儿没有……哦,在一座城市里,政府为了发展旅游业,投资很多建筑了一条空中索道。但是,刚刚开业运行不久,就出了一次事故,由于机械故障使索道在运行当中发生了抖动现象,使一个游客从索道上掉下来摔死了……消息当然很快就传出了。
“于是,从第二天起,没人再去花钱坐索道了,因为人们认为不安全……二位警察同志,你们明白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的意思吗?”
汤当然明白,马经理怕这起事故传出去影响滑雪场的经济效益,想把这起事故压下来。现在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企业出了盗窃案不报,它影响精神文明和综合治理评比;基层派出所,出了案子不报,怕增加发案率影响破案率;个别领导者家里被盗也不报,怕破案后贼说出自己家里的不正当收入……
“你想让我们不声张?”汤说。
马经理点点头。“对对对,是这样的。”
接着他又摇摇头。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我要求你们干脆就不要追查下去,或者干脆不插手这件事。据我所知,你们是来滑雪场旅游的,那你们就尽兴玩儿吧,这件事就由我们滑雪场保卫部门处理……好吗?”
“对不起,”汤说:“我们的职业不允许我们对看到的案件不管,而且,我告诉你,这起事故80%是一起谋杀案。”
“你不要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保卫科长插话说。
“不是我说得严重,你也是做保卫工作的,你没看见14号坐椅安全带卡子上的磨损痕迹吗?那是硬器掰伤……”
“你也可以当做自然磨损处理。”保卫科长说。
“这怎么行!”汤叫起来。
“虽然出了点儿事故,毕竟没有造成什么恶性后果嘛。”
“两个年轻人的精神受到了刺激……”
“两个年轻人的费用我们负责。”
“那么凶手呢?凶手是谁?凶手要杀谁?这些问题谁回答?”
“没有必要回答,也没有人要求回答。”
“法律要求回答。”
气氛有些紧张。马经理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年轻人,如果你们觉得按照我们要求的那样做在你们上级那里不好交代,我和你们张副局长说,他是我的朋友。”
马经理说着,拿起老板台上的电话,拨了一个话,然后同对方哈哈哈哈……讲了一通,然后把电话朝汤一递:
“张局长找你讲话。”
汤接了电话。
张副局长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照马经理的意见办。”
放下电话,汤有些变脸了。“马经理,你这样做让我想起了什么?”
“什么?”
“你好像和这件案子有关……”
马经理的脸一下子白了。
“算啦!”梅出来制止了汤。
“既然马经理把我们局长都搬了出来,我们真的就不管这事了。告辞了。”
梅拉着汤走出经理办公室。
在走廊里梅不解地对汤说:“你为什么要强行管这事,今天你怪了,我们是休假的,不是执行公务的。”
汤说:“因为我感觉这个案子和麦迪有关……”
梅听汤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起过7年前的案子。那好像是他的一块心病。
“有什么关系?”
“我一时说不清……”
“神经病。”
神经病,汤在心里重复着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