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朝这边看来。
步封拍了下时绯清的肩膀,道:“走啦,二少主。”
各人相互问好,时绯清也不落后,熟门熟路的同南纾笑着招呼。
他现在也不用掩饰什么,毕竟自己失忆的事整个温家都已经知道。
边上的童子撤了棋盘,换上茶点。
介于温漾对其弟的不轨心思,时绯清本想坐在南纾这边,谁知步封眼疾手快,将她往边上一挤,毫不客气地占了南纾边上一席空位。
这长条案的坐席,本就是两两对坐,眼瞧着只剩温漾身侧的座位,垂眼,又见温漾笑意盈眸看着自己,“过来坐。”
人家都喊她了,若再犹豫,倒显得她忸怩作态了。
步封道:“你们俩还有闲情逸致在这下棋,外面现在乱作一团。”
“这不有人顶着么,我现在身体刚恢复,不宜主持大举。”温漾笑道。
“这话留着说给你那些门人听吧。”
温漾又笑,“说起来,这次能拔奸除恶,还要多亏了步少主。”
“温城主客气了,当年驮郡欠城主一人情,正愁怎么还呢。”
南纾道:“倒是没想到这背后主谋是杨藏。”
温漾道:“其实我早猜到是他。”眸中闪过的是那种当权者狠厉果决的光。
南纾怔了怔。时绯清也暗暗一惊。
步封道:“就算你早料到,还不苦无证据,设了这么个圈套。”
“他原是我父亲在外的私生子,当年把他带来温家的时候,他才十岁,我父亲怕氏族闲言碎语,一直不敢公开他的身份,私下里却对他极尽照顾。若是普通血脉也没什么,可他偏生机缘巧合得了温氏血脉传承,是正统的世家血脉,而他在炼星路上也颇为风顺,一度成了门内最有潜力的炼星能士,或许出于亏欠心里,尽管当时还有不少阻力,我父亲还是排除万难,借机推他坐上长老之位。”
步封恍然道:“原来如此,所以,他是不甘沦落于这‘杨’氏之姓,才想谋逆篡你城主之位。”
温漾微微苦笑,“大概是吧。”
时绯清暗忖:看他样子,杀他也并非他所愿吧。
“本来我是想放他一条生路,不过,他把主意打到浔身上,我就不能忍了。浔差点被他害死。”温漾说着,转头看她,目光中难掩缱绻柔情。
时绯清轻咳了声,事实上这温浔已经被他害死了,看来这杨藏死得也活该。
不过看温漾这眼神,她是不是什么时候该透露下女子身份,让他打消了对自己的断袖念头。
温漾见其闪避,倒也并不讶异,道:“平日里,不是我请你,你都不出这涟月阁,今日竟还去了街上,倒叫我意外。听南少主说,你失忆了,原本我还不信。”
时绯清道:“醒来之后,的确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步少主,这次请你来北砾,实不相瞒,还有一事就是想请你替我弟弟看看这失忆症。”
精明如步封,此刻,抬眸朝他一笑,又看了南纾一眼,最后才将视线落在时绯清身上。
这位传说中的二少主银魂之体温浔,前年来参加温漾嗣位礼上,远远的见过一面,那时的他犹如一枝出水的雨荷花,晶莹剔透,不著烟尘,仿佛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烟雨和濛,当时只道万年之前的天界仙人,也不过如此。
而今一见,方知当时的错觉误了自己。也曾怀疑是此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然而这种假设很快就被那人眼底深处潜藏的锋锐之光否定。双十年华的他,不说阅人无数,不过凭他多年与各种性情迥异的女子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要真正了解一个人,不能听其语,观其行,而是要看他的眼睛,透过这双眼,便可直击他的灵魂。
妍媸丑陋,奸恶善良一并藏不住。
他敢肯定,眼前这位二少主,更像是在假装失忆。
不曾深交,就连温漾,也只能算得上是朋友,而非知己,尽管不明白温浔为何要假装失忆,不过就其刚才对温漾的抵触来看,或许这根源就是温漾所致。
而且,这温浔分明就是个女儿身。
不由低低一笑。
南纾见他故作神秘,道:“别打哑谜,究竟如何?”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在轮回禁锢的川泫大陆,对于魂魄借体一事,不是说出去无人信,而是根本无人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就算医术绝伦的池阳步氏,也绝不可能往这方面想。
南纾笑:“假话有意义么?”
步封道:“据你们所言,二少主先前魂魄离体,可能是借司星盘之力才复生,是也不是?”
温漾道:“这是唯一复生之法,至于破邈山禁地内究竟发生何事,司星盘又是如何替浔复生,我们都不记得。等我们醒来,破邈山倾,司星盘下落不明。”
“如此说来,盗走司星盘的人还怀一颗仁人之心了。”
“怎么说?”
“先救了温二少主,再盗走司星盘,这人是温城主故识也说不定。”
此言一落,三人皆是一惊。
温漾、南纾是没想到这一层。
时绯清则更加确认这司星盘就是陆辰盗取,只是没想到,他还救了自己一命。
步封叹息道:“二少主失忆之事,我也无能为力。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找到司星盘,还有转机。”
南纾接道:“这也正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
步封故作疑惑,目光在温漾与南纾间晃荡了两下,“你们?”
南纾干笑了声,“这神器关乎整个川泫命运,自然是我们。”
步封一脸了然,眼中却是你打什么主意我明白的揶揄,道:“那似乎也少不了我一份了?”
温漾道:“能得步少主相助,温某自是感激不尽,他日池阳有用得着北砾的时候,步少主尽可开口。”
时绯清似乎明白过来,今日这茶会的主要目的,是要拉这位少主出手。不过,看起来,这步封眼神犀利,头脑精明,的确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