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
丫环翠儿轻轻推开门,小心走进来,蹑手蹑脚地,生怕弄出响声,让老爷生气,她是来喊老爷去膳房用午饭的,进来的时候,老爷把头埋进臂弯里,一只手还拿着个酒壶。
老爷今日有喝醉了。
“老爷,夫人备好了餐食。”翠儿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左文灿微微扭了扭脑袋,露出喷着酒气的一张嘴,神情模糊,哼了一声,身体却依旧趴在那里。
“老爷..”
翠儿给自己壮了壮胆,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稍微大了点儿。
左大人这一生,活得很憋屈,总不能放飞自我,活得逍遥自在,年轻时寒窗苦读,没资格活得潇洒,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中了进士,做了官,才知官场险恶,稍不留神,便尸骨无存,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对上官,阿谀奉承,银子早晚预备着,对下属,装腔作势,还要讲究个威严和气度,就算在家里,面对夫人,也得做出一副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的模样,总得端着,活的好累。
如今官职眼看没了,左文灿也顾不上什么气度了,抬头看着翠儿,醉眼惺忪,打了个酒嗝,满嘴的酒气。
翠儿是个丫头,姿色一般,好在青春年少,打外面进来,小脸给冷风一吹,红扑扑的,侍候老爷,又是百般的小心,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知怎地,在左文灿的一双醉眼里,倒是显得十分的清纯可爱。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左文灿心里一动,忽地抬手,一把将翠儿拉过来,捧住翠儿的小脑袋,吐着酒气的一张嘴凑了过来。
“老爷..”
翠儿吓坏了,尖叫着要逃脱,奈何被左文灿死死抱住,脱不得身,翠儿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做派,,眼珠子都充了血似的,猩红猩红的,面目扭曲,十分得可怖。
“老爷,夫人..”
翠儿哭喊起来,挣扎得更加猛烈,此时的左文灿几近癫狂,闻言顿时暴怒,抬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翠儿的脸颊上,怒道:“少跟老子提夫人,夫人怎么啦,这么多年来,也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就算是头母猪,也该下崽了。”
左文灿揪住翠儿的发髻,把她的一张脸扯过来,急声道:“翠儿,今日便让老爷好好疼疼你,兴许你能给老爷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老爷,夫人...”翠儿用手指着老爷身后,大声哭喊,挣扎不止。
“咣....”
还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左文灿循声望去,却见夫人正站在书房门口,手里端着的托盘早已跌落在地,瓷器碎片散落一地,醒酒汤更是溅得到处都是。
刚刚所见所闻,简直是晴天霹雳,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封雅雯定然不会相信,一时间,她竟是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左文灿手下一松,翠儿终是逃脱魔爪,捂住脸,蹲下身去,嘤嘤地哭了起来。
就算左文灿想纳个妾室,封雅雯也不曾反对,她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心生愧疚,甚至劝说过左文灿纳妾,女方的姿色岂是翠儿能与之相比的?可左文灿却总是信誓旦旦,言称此生有她一人,一起吟风赏月,品名听曲,执手相看两不怨,厮守一生共白头,足矣。
封雅雯每每想起来,都是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如今看来,却都是骗人的?
在他眼里,她竟然不如一只会下崽的母猪?
这是对她莫大的侮辱,封雅雯愤怒了,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封雅雯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冷,眼底升起一阵寒意,眸光便如寒冰一般,死死盯住左文灿。
左文灿也风光过,中了进士做了官,对她亦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如今却是整日酩酊大醉,就像一坨烂泥一般,扶都扶不起来,自甘堕落,翠儿一个姿色平庸的丫头片子,竟也值得你动粗?自甘下贱,怎么看,都像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左文灿,你这个伪君子,我恨死你了。
“夫人,我...”
左文灿张口结舌,面如死灰,尴尬地站起身,不敢正视封雅雯闪着寒光的眼睛,尴尬地把视线转向窗外。
窗外的雪花,几片雪花,无声地落在窗沿儿上。
屋内,翠儿蹲在地上,纤弱的双肩耸动着,断断续续地在哭泣。
不用多说了,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她也不想听。
封雅雯的心渐渐冷了,冷得像窗外纷纷飘落的雪花,她甚至不想在看左文灿一眼。
封雅雯轻舒一口气,转身离去,出得门来,急匆匆地赶往前院,吩咐管事的备好马车,说要出趟远门。
雪还在飘着,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寒风呼呼地吹,这么冷的风雪天气,夫人这是要出门?车夫觉得蹊跷,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备好了车,封雅雯提着裙裾,闪身钻进车厢。
“夫人,到哪里去?”车夫走过来,躬身问道。
PS.书友提了些建议,我觉得挺中肯的,根据那些建议,前面部分章节会有些改动,这一章写作方向上,已经有所调整,可能读起来跟前面有些脱节,待改动完毕之后,便顺了,由此带来的不便,熊猫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