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的喂食槽里已经添了够吃两天的食物。它们本来早该被放到牧场去了,但是今年到现在没有哪个地方长出足够的青草来补充草料。令公鬼给它们加了水后去捡鸡蛋,只有三个,这些母鸡们似乎已经被瑟瑟寒风吹得更不愿意下蛋了。
然后他拿起锄头向屋后的菜园走去,令老典也从屋里走出来,坐到畜舍前的长凳上开始修补马具,他的长枪就摆在身旁。这使得令公鬼觉得很安心,因为他自己的弓箭就一直带在身边。
菜地里新长了些不知名的杂草,但好歹他们种下的东西还活着,虽然空心菜依然小得可怜,几乎只露出一点点芽;至于苦菜更连芽都没冒出来。幸而他们只是撒了一部分种子试种了一小部份,带着些许希望看看寒冷会否及时退去,以便在储粮吃光之前可以有一点收成。
很快地就锄完了,要是以前,令公鬼会很高兴能这么快完成,但是今年他只担心万一真的什么都没长成该怎么办。这些事想起来就让人忧心。
接下来需要做的是劈柴,不然连煮饭用的柴都没了。对令公鬼来说劈柴是件他最不喜欢的活,可是农活从来容不得任何抱怨,他只好拿起斧头,把弓箭摆在劈柴的木墩旁开始工作。在木柴之中,含有油脂的松木可以燃烧得很快,火焰很猛;枣木则可以烧很久。
热火朝天地干了一伙,令公鬼就浑身都热了起来。劈好的木柴都堆在屋子的墙脚,那里已经堆了很多,一直堆到屋檐下。从前的这时候只要留下很少的木柴就够了,但今年不行。劈柴,堆柴,劈柴,堆柴,令公鬼脑子里完全发空,只是不停地干活,直到令老典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他才从挥舞斧头的节奏和堆木柴的重复动作里惊醒,他眨眨眼,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灰蒙蒙的暮色在他在拼命劳作的期间已经降临,天色迅速暗下来。满月挂在树梢上,闪着苍白的微光,给这孤寂的庄子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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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苍凉。风更冷了,残云在黑暗的空中如同柳絮。
“好了柴砍得差不多了,儿子,我们先吃晚餐。我还烧了热水,睡觉之前咱们可以擦擦身子。”
“只要是热的,什么都好,”令公鬼抓起外套披在肩上,他的中衣被汗湿透,刚才他挥舞斧头的时候没什么,现在一停下来,就觉得风吹在身上快把他冻成冰了。他忍住了一个呵欠,打着冷战收拾东西:“我还要好好睡一觉,我感觉可以睡足十个时辰。”
“你睡不了这么久,你太年轻了,要不了五个时辰你又会精力充沛的。”令老典微笑道,令公鬼也以微笑回应。就算他一个星期没睡过觉,也不会错过上元的,没有人会。
屋里点了几盏油灯,地窝炉也生了火,因此这间屋子里十分温暖舒适。房子中间是一张宽大的枣木餐桌,周围放着高背餐椅,足够让十几个或者更多人同时进餐,不过自从令公鬼的娘去世以后,这里就少有客人来访,更不要说这么多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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