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夕争低了一下头,道:「是啊,你们是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曾楚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杂念便仿佛都已经抛开,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柔声地道:「子卿哥哥,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如就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吧。楚瑜……再也不想失去谁了。」她说到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原夕争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泪水,道:「别哭,楚瑜。」
曾楚瑜如果可以,她差不多要笑了,她象是整个人都离了壳在一旁静静地,冷酷地看着自己的壳在将原夕争带入深渊。她想她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这么残忍呢……不,她没有疯,疯的是旁人,比如自以为把她嫁一个王爷,她便能幸福的原夕争;疯的是原母,明知道她在九死一线,还要自以为说了对她好的话,让她整个人至今都在地狱里头煎熬;疯的是楚因,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男子,却还在纵容他那种不容于世俗的*;所有的人都疯了,只有她还清醒地想着怎么活下去。
一直扶着曾楚瑜的青湘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青湘现在比以前老实多了,自从曾楚瑜拿着烫过的银针,一根一根扎入她的指甲,让她说老实话,她就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楚瑜,你先出去一下,让我跟王爷谈谈好吗?」原夕争转过头来温和地道。
曾楚瑜僵直地轻轻点了点头,由着青湘将她扶出屋。
屋子里只剩下楚因面对原夕争,倒令得他原本纷乱的杂思渐渐退去。此刻的原夕争深负血海深仇,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楚因知道原夕争已经能感受到,在面对地位,皇权的时候,再强大的个人都是渺小的,要想复仇,他唯有卷进这场夺谪大战,依靠另一支力量的壮大。
尽管楚因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但此刻他真得有一点迫切地想知道原夕争的答案。
原夕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王爷,你知道倘若我要助你,也不过是想借着你有一天替原村报仇雪恨。」
听原夕争开口的第一句,楚因止不住的心中一颤,平静地道:「我知道。」
原夕争看着天边的浮云,道:「即便如此,你还想我助你吗?」
「想。」楚因干脆地道。
原夕争看着他,许久才道:「这是一条很窄的路,有可能九死一生,你也可以选择当一个安乐王爷。」
楚因看着原夕争的眼,道:「子卿,你选这一条路不正是因为明白退避不过是令你为鱼肉,任人宰割。你若是不能将所有的人都踏在脚底下,你又怎么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保护你所有的。」
原夕争的眉头轻颤了一下,回望楚因的眸子,久久地才道:「我要你所有的权力,包括生杀大权。」
「行。」
「我要你言听计从,而且如果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有可能不会向你解释我做事的理由。」
「行。」
「我要绝对的自由,你不能过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行。」
「如果你登上帝位,请放我信马江湖。」
楚因看着原夕争的脸,缓缓地说:「可以。」
原夕争站了起来,单腿跪下,道:「主公。」
楚因很善忍,可此刻他却止不住地狂喜,几乎是一把搂住原夕争的肩头,颤声地问:「你真的允了?」
原夕争抬头,对视着楚因,然后点头,只那么一瞬,他知道自己与这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必定是要生死与共的了。
栏外曾楚瑜将披肩拉紧了,微笑道:「青湘,你听过萧史弄玉的典故吗?」
青湘微笑道:「娘娘,您知道我也就跟着大夫人读过几天书,哪里会知道这些典故?」
「战国时候秦穆公有一个女儿叫弄玉,她长得聪明漂亮,喜欢吹萧。长大之后,便遇上了一个俊美的青年叫萧史,他的萧技出神入化,听了能令人如痴如醉。他教弄玉吹萧,两人日子久了,自然琴瑟和鸣,结为夫妻,后来一个骑凤,一个骑龙离开了俗世做了一对快活的神仙。」
青湘陪笑道:「这弄玉倒也好命,找了一个志趣相投的丈夫。」
曾楚瑜听了,转头一笑,极为甜美,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弄玉呢。」
青湘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曾楚瑜这句话,曾楚瑜已经回转了头去看天边那半轮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