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会计

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沈昊不会骗她的，他说要人，那就一定要人，这样子就挺好。

    其实沈昊也琢磨过，这个地方，是不是不能告诉别人。

    后来，他转念一想，没必要。人活在这世上，可以有戒心，可以不信自己，不信那个，但若是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相信了。不说他以后能变成怎么样的人，他活着，一定很累，他不想那么累。

    农闲的时候，劳作强度并不大，沈昊被村长拉去跟村子里的老会计一起统计去了。

    也差不多到年底了，到时间统计一下这一年的收成，再过些日子，就到了集体赶集的日子了。

    平日里的赶集，大多数家庭，一个月也就去那么一两次。集市也是如此，这附近的集市开得算是频繁的了，一个月能开那么四五次。毕竟在四九城的边上，大家即便是困难，也还算是能过得去。

    老会计也算是村子里正儿八经的干部了。

    这年头，村委会，不叫村委会，村长，也不叫村长。

    叫队长。

    “大队”全名是农村生产大队，队长，也就相当于村长，这年头，但凡你要出门，结婚，上学等等等等一系列事情，那都是需要通过队长的。很多小说里会出现一些腐败的队长，然后主角敢怒不敢言，根就在这儿，这年头，队长但凡不想让你出去，你走不出村子。

    或者能走出去，但是没了凭证，你就是个黑户，一抓一个准。

    除了队长之外，还有会计、出纳、保管、记分员（记工员）等等。

    说出来可能觉得离谱，在秦家村，会计和出纳都是一个人。都是老会计。在沈昊看来，这是不合规的，但实际上，也没啥办法，没人。只能这么招了。而且，这年头，起心思的人不多，老会计的人品也信得过。

    老会计，原名刘老根，这是他自己说的。

    六十几岁，经常穿着一套不怎么合身，洗的发白的中山装，身体微微有些佝偻，拥有全村最先进的天气预报系统——老寒腿。但凡有个刮风下雨的，老会计会在自家里疼得死去活来，等缓了缓之后，又一脸淡定地走出去，告诉大家，要下雨了，都注点意。

    老会计是个很优雅的绅士，是的，这是沈昊见到老会计之后的第一印象。

    尽管他佝偻着身子，尽管他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蚊子，尽管他的皮肤粗糙得多，但神奇的是，你站在他的身边，就感觉自己站在一饱读诗书的先生面前一样。这种奇特的反差感令沈昊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地干活。

    沈昊刚到地儿的时候，老会计正拿着自己的烟袋，给自己点烟呢。

    老会计的烟袋都跟普通人不一样，像是村长的烟袋，那就是自家婆娘做的，看得出来，不是什么稀罕物。老会计的烟袋，上面的绣了一条龙，一只凤，龙凤呈祥，还镶了金边。烟杆的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但看起来还挺高级的。看老会计抽烟，跟看别人抽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沈昊还没多欣赏一会儿呢，就被老会计瞪了一眼：“莫要说什么马屁话了，再说多少，该干的活计是不会少的。年纪轻轻的，怎能尽想些偷奸耍滑的事儿？”

    好嘛，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