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慢慢地变得荒凉起来,从各处都能够看到战争的痕迹。
荀彧驾马在张断身旁,两人也从一开始的轻松姿态,到逐渐沉默不言。
“润之,这便是战争吗?”荀彧在看到又一些从北而下的难民经过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张断自两千年后而来,本是出生在和平年代,却是没见过这样的一幕。
思量少许,感慨道:“也许这便是战争,战争一起,兵戈并起,滚滚沙土如同噬人之兽将平民吞没。大旱侵吞了平民生活的依据,让平民没有丰收可言,平民自然也就吃不饱饭,无力抚养。兄长,你且看那一边。”
荀彧顺着张断的手指看到了流民之中。
“兄长且看,在流民之中,妇女幼儿占据七成,矜寡老人占据三成,剩余的一成呢?乃是逃兵。”
荀彧扭头看到了张断变得面无表情的脸庞,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感慨这个时代的悲哀,还是在愤恨那些逃兵。
“这或许便是战争,在这个时代,妇女没有地位,不似男人一样拥有气力,能上战场,于是她们只能逃亡,其中还需防止强盗,兄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缩影呢?”
张断微微仰头,天上的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释放着惊人的热量。
“国已不国,家已无家。”暗暗叹息一声,这样的景象,就算是自己看到了,也无力改变。
荀彧忽然想到了两人在很久之前的对话。当时张断说:“若是平民都能吃得饱饭,便不会有起义。”一切的根源,只是在于国家已经几近崩坏,没有人去治理一个区域罢了。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缓缓穿过一片人群,到了大路之上。
“这便是洛阳官道。”荀彧看了看天色,“我们上了官道之后,应该是安全了,润之,我们应当寻找一户人家借宿了。”
张断打了个呵欠,懒懒挥挥手,“一切全凭兄长安排。”
荀彧笑着摇头,派出荀家的车夫骑着另一匹西凉战马上前查探是否有人家。
过了许久,车夫归来,禀报说,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村子。
“不错,洛阳官道作为此前的都城,附近终究还是有些村落的。”荀彧微微点头,看着张断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不禁招呼车夫加快路程。
张断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好像站在一条大江上,大江似乎正处于奔流之中,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清晰可见。
忽然他的身躯向着大江倒了下去,浑厚的地心引力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快要落了下来。
“润之,润之!”一个温和的声音惊醒了他,张断猛地苏醒,发现有一只温润小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文姬,我做了一个噩梦。”张断感觉到自己的背有些湿了,不禁坐正了一些。
随后便感觉一阵香风扑面,一张手帕拂过他的脸庞,他下意识的不敢动弹,让拿着手帕的人好好擦汗。
“润之这是魇着了,兴许是路途不易,润之累了。”文姬的嗓音温和,流淌在张断的耳边,让张断下意识的安下了心。
握住蔡文姬的手,张断不禁笑道:“其实,我有文姬,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