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有一半落下地平线了,最后的残阳经过层层树林的遮掩照在寺庙上,被围墙拦住了一半的昏黄光线将对面的房屋照亮了上半部。
光线将寺庙分成了两块,上面的光,下面的暗,位于寺庙中的众人已经完全身处暗处了。
没有人回应,寺庙中看起来也没有僧人活动。
“铛——!铛——!”
雄浑的钟声再度响起,让众人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在主殿后面!”
面对着这样古怪的情况和氛围,即使是坚信没有妖怪的森谷勇人心底也是有些毛毛的,他咬了咬牙,向着后殿走了过去。
一行人沉默着跟着他,如果真是妖怪的话,那他们此刻再逃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走到主殿后,终于,众人看到了让他们心底松了一口气的画面。
一个弯腰驼背的苍老僧人正费劲的抬着木桩,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佛钟。
“法师!”森谷勇人呼喊着老僧,但是他依旧像是没听见一样撞击着佛钟。
他走上了前去,在他身旁再次大声喊道,这次老僧终于注意到他了。
一行人这才看见这个老僧的样子,密布沟壑的苍老脸庞,雪白的眉毛留了老长,几乎仅剩下一条缝的眼睛依旧能看出了老态的浑浊,一眼望去说这名僧人已经有百岁了都没人会怀疑。
而这样一位穿着青色袈裟的老僧却依旧一个人抬着沉重的木桩敲击着佛钟,这让在场的年轻人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之前的紧张氛围早已消散无痕了,如果是一名这样的老僧的话那没有回应他们也很正常,毕竟现在凑到他耳边说话他都听不清,之前肯定更加听不见。
老僧惊奇的看着他们,似乎想要说话,但是牙齿早就掉的精光的他连说话都极为困难,说了老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只能稍微表达了一下他听不见的歉意。
森谷勇人向他表明了来意,面对众人想要借宿的请求,老僧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他磕磕碜碜的将这间寺庙的故事告诉了众人。
一个个僧人相继离开或者去世,直到只剩下他一人留守这座寺庙。
偶尔会有着药王院的僧人来给他送一些米面,希望接他离开,但是将近一个世纪的诵经,他早就已经无法割舍此处了,只等着有朝一日再也无法撞响佛钟后圆寂于此。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直到了今日他还在撞着佛钟。
老僧感慨了一番,随后为众人安排住宿。
寺庙中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僧人了,所以所有的房屋都可以任由他们居住,只不过床品这些就必须他们自己准备了。
这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本来他们就带了睡袋。
天时已晚,众人随意吃了点速食便回房休息了。
九野遥因为和男友吵架的原因并未与他住在一起,而是单独选了一间房间。
躺在睡袋中,九野遥久久无法入眠。
和一位位友人决裂的记忆,和闺蜜绝交的记忆,和男友吵架的记忆,一段段记忆的画面在她的脑海回放着。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很大问题,也尽力的在试图改正,然而并没什么用,该作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作。
九野遥将脑袋缩进了睡袋,用力的抱住了头。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她在心中自责着,想要去到男友的房间,向他道歉。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道着歉,尽管她知道没人能听见。
“道歉有用吗?为什么你不去死?”
一阵声调怪异的声音在九野遥的耳旁响起,将她猛地惊起。
她看向了窗前。
背着月光,一个老僧正坐在那里。
因为背光的原因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但是她却能看见他的眼睛。
那副本应睁都睁不开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里面满满都是诡异的青绿光彩。
她听见老僧又开口了。
“你那么没用,为什么不上吊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