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开出来的条件,确实非常的诱人。
他向沙摩柯承诺,如果沙摩柯能够起兵助他夺取武陵,他将从沅水上游,五溪人所聚居之地,分出数县新成立一郡。在新郡中,将承认沙摩柯及各部渠帅的权力,自县以下,皆录用各部渠帅就地任职,尽量做到溪人自治。
除此之外,自沙摩柯以下的五溪大族头领,均可前赴长沙,进入刘封的镇南将军府任职。
刘封开出的条件,对于汉人士吏而言,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诱惑,但对于自秦代以来便世居于武陵的这些蛮人来说,则可谓前所未有的大礼。
因是楚地地处偏僻,自古以来多蛮夷之族,自汉代以来,朝廷屡加征伐,只因武陵一带多山,地势险恶,故而这种征伐虽然持续了数百年,但五溪蛮人仍然顽强的扎根在此。
尽管五溪蛮人生情强悍,但因生产能力落后,兵甲俱不如官军精良,且人数毕竟稀少,故而在官军的屡番打击下,不得不选择纳赋臣服,每每只是在横征暴敛的压迫之下,才再次反叛国家。
而且,五溪蛮人不习礼教,素来为官府所鄙夷,故而诸多渠帅虽然在武陵当地拥有着极大的号召力,但却依然无法得到官府的征辟任用。
刘封所开出的条件,等于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改变了以往统治者对五溪蛮人的政策。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国家强大之时,对这些异族采取高压政策倒也无可厚非,但眼下天下大乱,事当从权,对于五溪蛮人这股极有潜力的力量,刘封自然要适当做出变通,将他们为己所用。
曾经的孙权,就是因为不得不分出大把的精力,来对付东吴内部的山越问题,所以才对他北向以争天下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后车”之鉴,刘封自然不可不重视。
“大王,我看这位刘将军开出的条件可行,咱们反了吧。”
“汉人向来狡诈反覆,空口无凭的,咱们不能轻信。”
“有刘巴做保证,那个刘将军应该不会不讲信义。”
“刘巴也是汉人,不能信。”
众位长老以及部族头目们各执一词,有跃跃欲试的,也有心怀猜忌的,一时间争论不下。
陈震见状,便道:“大王,我家刘将军言出必行,事成之后绝无反悔,况且,这对大王和五溪族而言,也是难得的机会,还望大王三思。”
虎皮座上的沙摩柯一直沉眉不语,火光映照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涌动着复杂的神色。
他的族人明明已丰衣足食,他明明已深得人心,如无意外,他可以安心的当他的五溪大王,直到老死而去。
可为何,心中却仍有一种不甘,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
陈震的到来,让沙摩柯突然之间明白了,心中的那份不甘,是因为他想为五溪族争取到从未有过的尊严,而他沙摩柯,也将成为历代以来,最伟大的部落之王。
这一刻,雄心骤起,沙摩柯剑眉一横,毅然道:“刘将军想让我起兵没问题,但除刚才开出的条件之外,他还得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他肯答应,我五溪族自当为他赴汤滔火,若是不答应,这桩买卖就此作罢。”
陈震听得有希望,精神顿为一震,忙问道:“大王还有何要求,但请说来。”
“我沙摩柯要和你家刘将军结为异姓兄弟!”
………………临湘。
西门之外,一行商队徐徐而行,队伍的最前端,身着常服,内着细甲的刘封和庞统刘巴并肩而行。
此时东方发白,旭曰将升未升,通往码头的大道上,人影寂寥,除了这一队人马之外,再鲜有别的路人经过。
“主公,那沙摩柯终究只是一蛮人而已,你真的要冒险去和他结义吗?”刘巴的表情有些闷闷不乐,显然他对于刘封的这个决定持反对态度。
刘封倒是一然淡若,点头道:“五溪蛮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咱们若想调动关羽的主力离开南郡,就非得借助这帮蛮兵不可,这个险值得去冒。”
“不是值得去冒,而是必须去冒,有关羽坐镇江陵,我们就算再多计谋也无济于事,调虎离山是我们唯一的成功的机会。”
另一侧的庞统言辞决然,有种有进无退的冷酷。
刘巴神色又显不悦,看了庞统一眼,“士元,话虽如此,但你可想过,若是蛮人言而无信,暗中串通关羽,诱使主公深入敌境,主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大势去矣。”
刘巴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其实这也是刘封心中所担心之事,因为那沙摩柯指定的会盟地点,乃是武陵西南部的沅陵附近,此地不但在武陵境内,而且在沅水上游,临沅的关羽军走沅水南下,不出两曰便可抵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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