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乐萦有点失眠。
这失眠并不仅是因为简纾对她的诉说无动于衷,还因为简纾所说的那些话。
……
“你的心情与想法应该是你自己独一无二的。”
“……不应该因此轻信他人。”
……
乐萦有点不明白简纾的意思。可在当她追问之后,简纾却只是摇了摇头,简单地回答了一句:“现在还很难说。总之……”
“嗯?”
“你要谨记的是,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乐萦。”最后,简纾是这么对她说的,“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能再用当初的想法来看待。”
乐萦浑浑噩噩地想了很久,可就算想了大半夜,她也没能想明白,简纾所说的“一切”和“不能再用当初的想法来看待”究竟指的是什么。是说乐萦不应该以为连曦与当初的她一样,还是说乐萦不该到了现在还惦记着之前的那些小心思呢?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乐萦失眠了。
想到最后迷迷蒙蒙之际,乐萦突然有些泄气地想,也许简纾说得没错,自己真是执念太重了。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女生,甚至也已经不是刚入行时那么冲动执拗的新人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乐萦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她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稳重,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世故,她学会了故作矜持,也学会了装模作样,她知道如何藏掩自己的喜恶,也明白怎么忍住自己的情绪。
原来她真的变了不少。
就算乐萦还能反驳,自己也曾经在录制电视台节目的时候反抗过想给大花打针的工作人员,可后来呢,她竟然已经能渐渐地面对她曾经最讨厌的裴晗了。
乐萦终于发觉,自己在真正地进入这个圈子之后,就开始渐渐磨去自己的棱角,变得越来越圆滑,似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性格。
后来呢?
真正唯一从没有改变过的,也许就真的只有当年的那点执念了。
那是她曾经的动力与目标,也是她现在所拥有的信念。
如果连这一点都要否认与抹杀,那么,她还是自己吗?也许,她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完美的偶像艺人,却因此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
乐萦一个人胡思乱想,越想越是钻牛角尖,到最后,几乎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天亮之后,乐萦似乎才刚刚有些睡意,却突然听见一阵铃声,又一下把她给惊醒了。乐萦整个人头重脚轻,恍了半天的神才意识到是酒店的电话响了。她伸出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酸胀的胳膊,摸到了一旁床头柜上的电话。
“喂……”
“今天八点半开工,现在立刻起床。”
电话里是简纾不容反驳的声音。
“嗯,马上……”
乐萦迷迷糊糊地挂了电话,挣扎着尝试从床上爬起来。她先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天已经亮了。可她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是绝对不适合立刻去拍摄点投入工作的。乐萦又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强撑起精神来,先快速地去洗了个澡,接着又赶紧敷上了速救面膜,再打电话让酒店送一杯咖啡上来,这才算松了口气。
不过让乐萦没想到的是,当她应门铃开门之后,却发现送咖啡上来的人并不是酒店的服务生,而是简纾。
乐萦想了一晚上关于自己与简纾的事,完全还没做好再见简纾的心理准备,谁知一打开门就看见简纾,实在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完全忘了自己脸上还贴着面膜,忍不住开口:“简……简纾,怎么……你怎么……怎么是你?”
“没睡好?”
简纾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皱起了眉。
“呃……嗯。”
是干脆就没睡着才对。
“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还是……”虽然乐萦表现得既尴尬又遮掩,但是简纾似乎根本没打算就此轻易放过这个问题,而是又追问起来,“心里有事?”
“没……没什么。”
乐萦不想让简纾再深究,想到自己还贴着面膜,便指了指脸上的面膜,又唔唔地比划了半天,告诉简纾自己贴着面膜不方便说话。谁知道简纾也很耐心,干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摆出一副等她的样子。
“……”
乐萦心中叫苦不迭,等得脸上的面膜都干了,简纾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再不揭掉面膜,她这面膜可就白贴了。乐萦苦着脸撕掉了面膜,按摩脸部,洗手擦手,然后咬了咬牙,在简纾的对面坐下来,端起了那杯简纾带上来的浓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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