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三

    “……”沈乔欢很无语，她只失踪了五年，哪里能生出一个□□岁的红头发女儿？公主这一着急，连常识都没了。但为证明自己清白，沈乔欢还是赶紧将女儿的来历和盘托出。末了还不忘表达一下，自己对两个孩子恐怕无法和睦相处的担忧。

    别看沈乔欢这幅不靠谱的模样，其实内里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和教育方式简单粗暴毫不走心的言歆相比，沈乔欢简直就是个慈母。

    听了沈乔欢担忧，言歆却道：“我们好好相处足矣，管他二人作甚？”

    沈乔欢好歹还算体会过家庭的温暖，言歆可是从小就没怎么享受过母爱，又摊上个残暴的父亲，家庭意识很是淡薄，少得可怜的感情全部用在了沈乔欢身上，哪还有富余的分给小孩。对齐念安，也只算是多上了一些心，远远不及正常的母亲应该付出的。现在沈乔欢已经归来，她巴不得早点卸下担子与爱人双宿双栖，远走高飞，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乔，我曾听你说过，你的理想便是‘携一人之手，隐于乡野；晨钟而起，日暮而歇’。其实，这也是我的夙愿。这皇位，我本是为你而谋，却险些害你丧命，如今你已归来，我便再无牵挂，只待几年后，念安足以担当大任，我便可安心抛了这浮名，与你共寻世外桃源，”言歆执起沈乔欢双手，深深看入对方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至于两个孩子，我自有办法治他们。”

    因为公主大人这段真挚的情话而产生的感动，沈乔欢只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

    推开长乐宫宫门，沈乔欢一眼只看到大殿中央，围绕一案几坐着的三人，此时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场景。

    看来言歆不光可以做传-销组织的头头，还可以去干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

    只要她上心，家庭关系什么的果然不在话下啊。沈乔欢心中宽慰不少，挨着她坐下，只听得流火喊了自己一声“娘”之后，迫不及待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皇帝姐姐，你既从小随言家的武林高手们习武，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好呀？”

    沈乔欢听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言歆看向满眼热情的红发少女，眼中满是慈爱（？），微笑道：“还算尚可罢。当然，保护你娘，还是不在话下的。”

    “皇帝姐姐，你好谦虚哦。民间可是传言，你当年夜闯乱党阵营，凭借超强武艺，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中全身而退呢。”

    “那是！母皇是最厉害的！”是齐念安骄傲的声音。

    再一听，沈乔欢终于发觉有什么不对了。

    “流火，你喊她什么？”

    流火不解，为何自己的娘此刻表情会如此紧张，有些奇怪道：“皇帝姐姐啊。”

    怎么能叫姐姐呢？！沈乔欢悲愤了，她可以不在乎她和小雅被生生这称呼隔了一个辈分，但是言歆可是比她大六岁啊，流火你不叫娘亲叫阿姨也行啊，怎么能叫姐姐呢？女儿你还有没有一点眼力见！

    正要出口相问，言歆却悠悠打断了她：

    “小乔莫不是忘了陈年旧事？自小，你便于言闵结拜为兄妹，与我一直是姨侄相称呢。我不过是将此事告知他们二人，流火喊我一声姐姐，也不算逾越罢？”

    说罢，眼带严厉扫向齐念安，训道：“念安，流火都知道叫人，你岂能失礼？”

    沈乔欢转头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小胖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得齐念安唇红齿白，小嘴大开，极为洪亮的甜腻童音自口中发出——

    “姨奶奶好——！”

    ……

    半晌。

    “你们好好相处，我走了。这个家好冰冷，我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告别旧恋情，去找自己的第二春。你们谁都不要来找我，再见。”沈乔欢心灰意冷，面如死灰，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好像真的准备打包走人一般。

    言歆自然不依，拉住对方：“逗你呢，小乔不要当真。”

    “这种东西能拿来开玩笑吗？多戳我自尊心啊！你就知道戏弄我，欺负我没你聪明。我受够了，我要找个真心待我好的美女……唔……”

    “你倒是找一个呀，嗯？看我怎么收拾你……”

    流火已经拉着齐念安悄悄从宫门溜出，临走前不忘将宫门关严。她踮着脚朝里面看了看，欣慰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底下满脸困惑的包子脸，拉着他道：“走啦，念安，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别杵在这了好不？会影响她们做事情的。”

    “母皇拉着姨奶奶，到底在做什么事情啊？”

    “大人做的事情，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啦。还有哦，以后不要再喊姨奶奶啦……”

    ******

    欢元五年，女帝宅心仁厚，收养一民间小女为义女，名号流月公主，礼同太子。流月公主天生红发，被坊间视乃天润大齐之吉兆；后流月公主以一己之力使大齐免于战乱，证实确是如此。

    欢元十一年春，女帝崩，太子安王即位。追女帝为太上皇，厚葬于燕州皇陵。时，万民恸哭，长街相送。

    然而，在万人恸哭，送别前帝之时，齐都皇城某个角落，却有两名衣着朴素的女子，身背轻便行囊，似要出城。却又好像摇摆不定，僵持于城门口。若是走进便可发现，这两人俱是貌如谪仙，气质非凡，即便身着素色，依旧难以掩盖身上灵气。

    “喂，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沈乔欢望了眼身后满满当当，哭成一团的人们，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言歆，犹豫道，“他们都在为你哭呢，这样走了会不会很没良心啊？”

    “无碍，过不了多久，待他们晓得新帝的好，就自然会把我忘了，况且，那棺材里躺着‘我’的尸体，感觉甚是怪异。”

    “好吧……”沈乔欢依旧有些不舍。她总感觉，和那两个孩子还没好好道别呢……还有小雅汤慕白、顾宁和她徒弟……还有孑然一身的菡姐姐……

    “流火跟念安都不是孩子了，或许他们早就巴不得我们走。至于其他人，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言歆拉着沈乔欢，向前迈进的脚步坚定，眼里闪着莫名兴奋的光芒，“走吧，小乔。”

    沈乔欢望向身侧，这个自己六岁起就与之纠缠在一起，至今已有二十一年的女子，也正转头微笑着看着她。她的瞳仁中，完整地映出自己的脸。

    终是握紧了这个女人的手，抬头，也是微微一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