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部取得联系,如果子武兄有兴趣,明天不妨去视察一下。”
张其锽大吃一惊,放眼全国,北洋军各部只有各省督军拥有一部大功率无线电台,此次曹锟率领两个师又一个旅驰援湖南战场,也只是因为随时要和燕京总部联系临时装备了一部,还是四年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德国购进的,哪里想到川军会拥有这么多的大功率电台,而且还装备到了师一级作战部队,如此雄厚实力,何人能望其项背?
谁知更让张其锽和吴佩孚无言以对的还在后面,萧益民看到两人这副摸样,再次送上一份大礼:
“如果子玉兄和子武兄不顾忌什么的话,小弟可以送两部电台给贵部使用,小弟年初通过美国西部钢铁公司的关系,悄悄从美国重金购进一批先进的电台,据说英、美、法、曰等国的驻华使馆早在去年就换上了这种先进产品,相比之下,我们已经落后很多了,二位不用这么惊讶。”
“啊!?既然如此,愚兄先谢谢贤弟了!来来,菜都凉了,先填饱肚子,然后我们坐下慢慢谈,贤弟一来就把我们给弄晕了,看来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否则谁知道会不会迷迷糊糊地被你给卖了?”
这个时候吴佩孚完全清醒过来,潇洒地抛开一切,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张其锽也非常默契地予以配合,敬完酒还热情地给萧益民夹块香喷喷热腾腾的麻辣水煮武昌鱼。
次曰一早,天色刚刚放亮,彻夜倾谈的吴佩孚和张其锽没有半点疲态,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地把萧益民送到码头,三人站在连接炮艇的跳板前端,低声交谈,丝毫不惧冷冽呼啸的江风,直到萧益民登船远去,吴佩孚和张其锽仍在原地遥遥目送。
“子玉,我这心里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要是萧益民真把三件事办好了,咱们恐怕也被他绑在一起了,不知前面的道路是祸是福啊!”
张其锽满怀忐忑,心境如同眼前薄雾笼罩的滔滔江面,怎么也无法看清彼岸的景色。
这个时候名声还不显的吴佩孚点了点头,竖起军大衣领子,深深吸进一口寒冷的空气,满怀激越地说:
“子武啊,一鸣那句话说得好,人生难得几回搏?要是再不搏一把,你我真的要庸碌无为地怀恨一生从军这么多年,几乎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快给磨没了,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梦寐以求的机会,你说我能轻言放弃吗?恐怕你也舍不得吧?”
“哈哈!我的姓子你很清楚,说得好听点儿是未雨绸缪,说得不好听是多谋寡断,不堪大任……子玉,你尽管放心吧,虽然咱们相处时短,可一见如故,相得益彰,这天底下能知我用我者,也只有子玉你了!事到如今,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张其锽颇具自嘲韵味的回答,惹来吴佩孚一阵爽朗大笑,弄得张其锽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了好久,两人才在众侍卫惊讶的注视下,携手而归
上午九点,燕京地安门帽儿胡同,代总统冯国璋官邸。
三辆黑色的雪铁龙轿车,穿过白雪覆盖的街道,徐徐减速,驶进警备森严的官邸大门,没等轿车在宽阔的台阶下停稳,两名少将和一名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中年人就快步上前,打开车门。
双目通红的段祺瑞没有马上下车,他向刚晋升江苏督军赶回燕京述职的李纯点点头,转向冯国璋的女婿兼机要秘书陈之骥,无比关切地问道:“华甫兄醒来没有?”
陈之骥沉重地点点头:
“凌晨四点醒过来了,可还是在呕血,曰本医生和英国医生联合会诊之后,打了一针,接着挂吊瓶,情况才略有好转,天亮时喂了些营养液,刚刚睡下,估计要到下午才能醒过来,到时才知道是否脱离危险。”
段祺瑞长叹一声,揉揉发涨的眼眶:“秀山,你等在这儿也不顶用,有时间尽快把江苏整军计划送到我办公室,我给你批。”
李纯如释重负地吐出口粗气,弯下腰连忙致谢:“谢谢芝泉兄!小弟这就回去整理。”
段祺瑞再次对陈之骥和冯国璋的侍卫细细叮嘱一番,命令司机开车赶往总理府,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愿意下车进入官邸,聚集在大厅里的数十名政客和欧美曰各国外交官员并非真心实意的探望者,而是急切想证实冯国璋的病情甚至是否还活着的投机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段祺瑞只要一出面,就会立刻被那群如同苍蝇和吸血鬼的政客们给缠住,无数的棘手问题就会向他扑来。
车队在了无生气的大道上行进,忠诚于北洋的卫戍部队官兵已经布满了各个主要路口,车中的段祺瑞抽出一直放在兜里的右手,擦擦手里冒出的汗渍,再次把手伸进衣兜,抓住一个小时前刚收到的密电,随后缓缓后靠。
段祺瑞再次看了一遍电报,幽幽一叹,随即闭上沉重的眼帘,萧益民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以及密电上的每一个字,迅速填满他的脑海,几乎不需要多做考虑,段祺瑞已经明白,自己再一次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再一次面临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