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所为越来越不满,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加剧矛盾,想了又想,最终只能直抒己见:
“祖庵兄,战事要紧,当务之急是尽快稳住阵脚,拒敌于第二防线,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将北洋各部赶到汨罗江北岸,否则不但没有片刻喘息之机,能不能保住当前的对峙之势都是个问题啊!”
谭延闿频频点头,边上的五六名将领也连声附和,不管怎么说,程潜的意见是目前唯一可取的办法,不管下一步要干什么,怎么干,都必须竭尽全力奋起一搏,把北洋军赶回汨罗江北岸再说,否则任何说法都是空谈,要是连省城长沙都丢了,其他一切也不用谈了。
程潜望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谭延闿,放下手中茶杯,暗自叹息,想起之前广州政斧和本地革命党的所作所为,程潜只能默默承担由此产生的巨大责任。
正因为程潜的默许,广州派来的特使和湖南革命党成功挑动了民意,大肆宣扬川军霸占湖南的野心,挑起湖南军政两界保守派的担忧情绪,进而大肆批评谭延闿和刘人熙的川湘联盟政策,最后以“请神容易送神难”为由堵住了川军入湘的途径。如果不是北洋军大兵压境,恐怕已经鼓动民意的湖南革命党,已经要求重组议会,对谭延闿和刘人熙的地位发起挑战和冲击了。
面对眼前的危局,谭延闿完全可以独断专行,一纸命令就能扫平川军入湘助战的障碍,但谭延闿并没有这样做,他把难题扔给了代表革命党阵营的军政领袖程潜,让程潜来做决定。
如此一来,不管程潜的决策如何,也不管未来是胜是败,谭延闿都不用独自面对,如果失败了,程潜和湖南革命党,包括一直在广州远距离遥控湖南革命党夺取政权的孙中山等人,都难以推卸巨大的责任,都必须给湖南数千万民众一个交代,否则,将会遭到湖南民众和各方政治势力的唾弃。
“兄长钧鉴,五曰内,第二批武器装备即可送至常德,请问兄长如何交接?弟,益民。”
程潜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默读萧益民发来的电报,随即想到常德城外军营里换上湘军制服的川军,仿佛看到了上万名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的川军将士,以及奢侈的、配备到连一级的众多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相比之下,贫困已久缺乏实战经验的湘军各部相差太远了。
此时此刻,程潜有种面对生死抉择的惶恐感,他知道只要自己点个头,早已潜伏在常德、以湘西地方部队面目存在的一个旅川军,以及此时驻扎在益阳、一年前就已经派到湘西帮助陈曲珍训练部队的一个教官团率领的一个精锐旅,就能在十个小时内投入一线战场,整条战线由此将稳固下来,并拥有反击的实力。
可是之后呢?革命党能否理解他程潜的一片苦心?是否会认为他在危急关头脱离了革命阵营?大战之后,又该如何处理与入湘助战的川军的关系?又该如何面对重情重义却又老谋深算的老朋友萧益民?哪怕川军完全撤走,又该如何偿还川军的巨额借款和深情厚谊?
看到程潜脸色变幻不定,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汗珠,周围的将领心急如焚却又担忧不已,唯独谭延闿依然脸带微笑从容不迫地给程潜斟茶。
程潜再次捡起已经看了无数遍的电文,又读了一遍才缓缓放下,站起来整整衣领,拉直军服下摆,无比坚定却又非常平和地问道:
“祖庵兄,小弟记得浏阳还有九千余川军对吧?”
谭延闿双眼顿时精光闪烁,站起来哈哈一笑:
“不错,数曰前一鸣老弟通报,该部已经改编为川军直属读力师,师长名叫袁崇熙对了,你应该知道此人,他出自最初的四川新军,后进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成为一鸣老弟和王方舟的得意弟子,可惜的是由于距离的原因,这个新编成的读力师没有火炮,但足以威胁到右路的平江一线,北洋军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之所以攻到沙市镇就停步不前,完全是害怕浏阳的读力师突然出动,断了他的后路。”
程潜点点头,深吸口气,大声表态:“生死关头,容不得我们再有任何犹豫,为了潇湘三千万父老乡亲,小弟必将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统领全军以及全线战局的重担,还请兄长您挑起来啊!”
谭延闿喜不自胜,上前拉住程潜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转向周围如释重负的将领,大声发出命令:“快!时不我待,立即挂上地图!”
“是!”
参谋长岳森欣然从命,其余将领精神大振,生死关头,所有的分歧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