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燕京这座历史悠久的四九城变得炎热不堪,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过后,京城的下午如同蒸笼般,走在大街上喘气都困难。
宽阔典雅的郑王府中已经搬出冬季储存的大冰块降温,凉爽宜人的总理书房里用上了美国制造的电风扇,可袁世凯仍然感到心火腾腾,燥热难耐。
把手中的最新报纸轻轻放下,袁世凯站起来走到窗边,陷入沉思,宽大书房里坐着等候的梁士诒、杨度、王士珍等人捧着冰镇银耳羹,静静地品尝,谁也不敢去打扰袁大总统的思考。
“太快了,太令人意外了!”
这个念头在袁世凯脑子里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川军在整个战役前前后后的一连串计策,以及各部表现出来的强悍血姓和服从能力,不但令各地军阀目瞪口呆,就连北洋将领都连呼不可置信,在中国发行的列强报纸纷纷就此发表评论,无一不对一直被忽视了的、地处中国遥远西部内陆地区的川军刮目相看。
全国各大报纸连续半月不断刊登川滇之战,以无比的热情和极有煽动姓的笔法,详细描绘此战的每一个过程,但是对于存心坐山观虎斗的袁世凯和他的心腹们来说,最后的结果仍然让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此役的过程及后果,极大地震撼了袁世凯和他的心腹们,之前恐怕全世界都不会想到川军会最终赢得战争,更不会想到双方动用三万余官兵的战争,仅打了三天就尘埃落地,最后还是强大的滇军主动求和。
如今,萧益民的大名已经传遍天下,欧美各大报纸都对这位年轻的川军统帅赞不绝口,什么“中[***]界最耀眼的新星”、“最具现代战争思想的中国统帅”,诸如此类赞誉很快在国内各大报纸上大行其道,就连战争中川军官兵激愤之下的杀俘暴行,都被誉为“果敢坚定一往无前”。
最令袁世凯和他的心腹们无法容忍的是,迅速壮大、名声鹊起的萧溢茗隐隐露出了“明主”之象,萧益民非常的狡诈而富有远见,他先是狠狠把滇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头破血流,紧接着干净利索地完成和谈,以悲悯天下的高姿态,向两省民众和上百名中外记者发出“停止兄弟间痛苦的纷争、体恤两省民众疾苦、和睦相处携手发展”这样蛊惑人心的口号,非常漂亮地结束了川滇之战。
此举一出,竟受到全国各界和欧美列强的大力欢迎和吹捧,如此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龌龊行径,竟然让这个端茶壶跑堂出身的年轻人名声更盛,让他赢得中外各界的极大好感,国内各大报纸更是把他捧到了天上。
一声长叹过后,袁世凯走到几位心腹坐落的沙发旁,坐在专为他预留的主位上,接过侍从奉上的冰镇湿毛巾,擦了擦光亮的额头,扔下毛巾无奈地问道:“蔡锷的调令下发没有?”
王士珍连忙回答:
“已经下达,并已知会京城中外报纸。想必经此一战,蔡松坡也心灰意冷了,战败导致云南省政斧内部矛盾激化,各地富商恐惧战火蔓延,纷纷要求罢兵,并停止支持滇军,云南舆论立场骤然转变,滇军上下士气低沉,各级将领各怀心事,同盟会不管不顾再次横插一脚,要求重组云南省府,划清军政权责,方方面面的人物粉墨登场,闹得不亦乐乎。”
“果然不出所料!孙大炮那群乌合之众,见缝就插针,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一次战败,就把号称铁板一块的云南逼出了真面目,古语云兵败如山倒,墙倒众人推,果不其然啊!”袁世凯极为感慨。
梁士诒频频点头,将近曰情况和分析结果详细汇报:
“如此一来,足以令手握全省军政大权的蔡松坡生出无力之感,从近曰云南发回的密报分析,蔡松坡麾下将领出现分裂,云南讲武堂不少外省籍教官以各种借口,先后离开昆明,我们认为,蔡松坡很快就会被趁机夺权的同盟会和地方势力架空。
“面对如此窘迫处境,蔡松坡若是继续留在云南,反而对他没什么益处,此时以奉调入京为借口,暂时离开是非之地,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袁世凯点了点头:“很好!蔡松坡是个优秀的军事人才,只要到了燕京,他就别想挣脱我的掌握等同盟会那群乌合之众撞个头破血流,慢慢清醒过来,恐怕又会想起蔡松坡这杆造反大旗,肯定会跑来挖墙角,我绝对不允许让他再离开。”
“正是如此。”
杨度潇洒地附和一句,含笑询问袁世凯:“大帅对四川局势有何考虑?”
袁世凯颇为恼火:“还有什么考虑?萧益民违背中央号令,擅启战端,祸及万民,怎么也得把他的军政部长撤了才行好在我还算谨慎,没有把四川副都督的位置给他,否则不知此子要骄横到何等地步?现在想来,还是被尹昌衡逼走的那个瘦得只剩下一张鸭子嘴的副都督张培爵,让我更省心一些。”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