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真下班回到家里,见冬川已经在厨房做事,却不见纯来的影子。杏真心里有些不踏实。“纯来呢?”她问。
“出去了还没回来。近来也不知怎么的,她有些精神恍惚。”冬川说。
杏真低头想了想,就把白天听来的事跟冬川说了。
“我就觉得她近来有些不对劲,原来有这事!”冬川露出了失落的神态。
“我能理解。”杏真说,“她也是想找到属于她的家。”
“她的家?哼,老祥家肯定不是。”冬川说,“我才知道呢。纯来没世故,她要真去了,迟早会被老祥的子女吞了,吞了她都还不知道。”
杏真点点头,她心里对这件事也感到很不踏实。
杏真和冬川做好饭,没吃,一直等着纯来。今天天阴,天很快就暗了下来。不多时,纯来从外头回来了。杏真一看纯来,心里就责怪自己,因为她发现,纯来的脸上蒙着一层阴影。纯来近来肯定是心情不好,而自己却粗心没有觉察。
“纯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赶紧过去问。
“这么晚回来怎么啦?我没有自己的自由吗?我忙,你们不会自己做做饭吗?我又不是这个家的佣人!”纯来没好气地说了一连串。
冬川一听,就有些来气,“纯来,杏真明明是好意关心一句,没人把你当什么佣人啊,这个家一直包容你支持你啊……”
“冬川,汤就要扑出来了。”杏真跟冬川使眼神。
“纯姐,怪我话问得不周到。你没事吧?因为你平时都是早早回家的,我听到些传言,不放心,所以才问了一句。”
冬川一听,从厨房里又走了出来。他也明白,纯来平时不这样的,肯定是碰到不顺心的事了。
纯来低头不说话,泪花在她眼帘里闪着。杏真一看,示意冬川离开,自己便拉着纯来坐了下来。“纯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你的家。家能帮助你。”杏真说着,把一块手帕递给了纯来。那手帕是杏真自己做的。
纯来接过手帕,揩了揩自己的眼眶。“杏真妹妹,”纯来开口了,“我知道,这些事,我们俩总有一天要说开的。今天我就都跟你掏心说了。”
杏真没有插话,耐心地等着纯来的叙述。
“我刚来的那会儿,你不在家里,我只知道你被判了无期。人家说了,无期,就是一辈子的事了。那时候,木材厂的人硬把我拽到林家,冬川病着,我也需要一个地方住,就这么着,我们碰到了一起。”纯来一边回忆着,一边诉说。“冬川是个好男人,我尽心尽力照顾他。后来……我,也真的是打心里喜欢他……再后来,你回来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贪心,也不指望什么。只要能在冬川身边,只要能看着他,我就觉得好受。可是,想来想去,这终归不是个办法。我不能夹在你们中间。你回来了,我就得给自己另外找个着落,找个……家。老祥是个厚道人,我们认识了,他有意,我觉得是个依靠,就答应了。可谁知道,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反对。这一阵家里总吵架,老祥压力大,今天跟我明说了:我们的事,成不了。”纯来说到这里,又用手帕揩了揩眼睛。“大概就是这样了。杏真妹妹,假如我以前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也是为了冬川好,我没有坏心眼……”
杏真听得眼睛湿润,心中大感。“纯姐,其实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我知道你喜欢冬川,你对他好,我心里很宽慰的。坐牢的那些日子里,我和冬川说过,我已经没有办法照顾他了。男人,哪能没有个女人陪着。我让他再去找一个。我心里不甘,可我是真心真意的。回家后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和冬川其实很合适的。有时我甚至想,就算你和他在一起呆几个晚上,我也没关系的……只是,这法律也好,人情世故也好,这些关都不好过的。现在既然这样,你不要着急。我说了,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哪一天你有好去处了,这里也还是你的家。所以,不要难过,啊!”
两个女人拉着手说话,冬川在外头都听见了。心被打动了,脚下就像长了钉子似的站着。后来,她们的嗓音放低了,不时还会窃窃地笑,那些聊叙,冬川听不清楚了,他的眼睛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