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而有计划的舍弃次要的棋子,以得先而占优势或主攻,谓之为弃子争先!
这不单是弈棋上的策略,亦可做兵法之用,但是对于充当弃子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残忍?
尤其是曹姓、魏续、侯成这般的忠贞之士……死死地握着手中长枪,眼神中充斥着名之为愤恨的神情,曹姓,怒了!
“公明,我也不欲贪功,我等一人一个,可好?”早先那名曹将如是说道。
“呵呵,文达何以如此重我,既然如此,我也不侨情,谢了!”被称之为公明的,想必只有曹艹麾下将领徐晃、徐公明了,那么刚才那将自然就是李通、李文达!
“我等疾奔数个时辰,若是功劳皆备我取了,李某情以何堪?”李通微微一笑,随即笑意一收,一挥手喝道,“杀!”
听闻自家将军下令,李通身后的曹兵自是欲冲杀而去。
“这位将军且慢!”早在李通下令冲杀的时候,陈登已是上前一步,口中呼道,“将军可识徐州陈元龙乎?”
“唔?住手!”李通心中一动,猛得下令全军止步,心下狐疑得说道,“陈元龙,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
“陈元龙?”徐晃也是低头深思,随即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策马前行几步对李通说道,“文达,这陈元龙……”
“我也想到了!”李通点点止住了徐晃的话,冷笑着上前几步,提枪对陈登喝道,“怎得?莫非你乃徐州名士不成,然就算是名士,为何助吕布而挡我天兵?”
“将军何以欺我?”陈登笑着对李通行了一记大礼,拱手说道,“若是将军当真不曾听过我名,不知我为何人,何以止住麾下将士杀来?”
“你,”李通面色一愣,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陈元龙,我且问你,你可知你师在我主公麾下为谋?”
“自是知也!”陈登点头说道。
“那为何还欲助纣为虐,与我主公、与你恩师为敌?”
“非是我不欲投曹公,实不能也……”陈登苦笑一声,随即拱手说道,“此事在下曰后定会亲自说与我师,如今……”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一事,急色说道,“将军,陈公台已亲自赶往泗水掘河,还请将军速速前往制止!”
“什么?”李通与徐晃面色大变,指着曹姓对陈登说道,“他……他非是掘河之将?”
“非也!”陈登苦笑着说道,“乃是疑兵,欲让将军与我等厮杀,且不去那泗水罢了!”
“这陈公台甚是可恶!”李通低骂一句,转头对徐晃说道,“公明,如何?”
徐晃自方才开始一直在打量着陈登,得李通发问,他开口说道,“如此,你且随我等一同去,对了,听说先生在徐州时住在你府上?”
“呵呵,将军之意在下明白……”陈登哂笑着说道,“初时不知我师之学,误用为账房,不过我师却不是住在我府上,家父拨了一处宅院与我师……”
“哦!”徐晃点点头,终于疑虑顿消,笑着说道,“方才乃戏言也,你且过来!”
陈登亦点头,正准备过去,却见旁边伸出一只手,吕将曹姓凄然说道,“两位竟如此不将在下看在眼里?如要过去,先过在下这一关,诸军备战!”说着,他身后涌出数百枪兵,与曹兵对峙。
“将军!”陈登又是错愕又是焦急地喝道,“陈公台如此算计将军,将军亦欲为他效命耶?”
“非是为那陈宫效命!”曹姓握紧长枪,低声喝道,“乃是为我主效命!主公有令在先,若是他不在,一切皆听军……皆听陈宫之命!”
“好一个忠义之士!”李通与徐晃已是隐隐知晓此军亦不过是弃子罢了,但是望着面前那将如此,心中也不免暗暗钦佩。
“将军!”陈登扯住曹姓铠甲,急色说道,“将军,一旦泗水掘开,徐州生灵涂炭,首当其冲便是将军两位同泽并他们麾下万余将士,若是他们皆陨于此地,将军于心何忍?!”
“……”曹姓面上青白交加,随即重重叹了口气,拄着长枪盘腿坐下,闭眼再也不看李通、徐晃等人,他身后的几位偏将见得自家将军如此,心中也是暗暗领悟,让开一条道让曹军通过。
呼!陈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对李通拱手说道,“两位将军,请!”
“唔,”李通应了一声,谨慎得策马来到曹姓身边,却见他无有丝毫反应,随即对陈登说道,“陈先生不与我等一同前往么?”
“在下乃一文弱书生,于将军又有何助?”陈登笑着回道。
微微一笑,李通面色一凛,大声喝道,“众军随我来!”随即策马从曹姓麾下士卒身边疾驰而过。
“那陈元龙恐怕是先生的学生不假,不过……”徐晃策马赶上李通,与他并排而行,望了一眼身后,他犹豫说道,“那曹姓可是吕布麾下大将啊,若是他反戈一击,与陈宫两面夹击我等……”
李通微微一笑,神秘说道,“我认为他不会!”
“为何?”徐晃有些诧异。
“直觉!”
“……”徐晃气结,笑骂说道,“我亦是武人也,我怎得感觉不到?”
“盖因如此,你才非是我敌手……戏言戏言……”
“他曰定要欲你大战百合,架!诸君,加速行程,定要在陈宫那厮掘泗水之前赶到!”
“喝!”
与此同时,陈登曹姓处!
“多么美妙的月色啊!”陈登赞赏一句,席地坐在曹姓身边,轻声说道,“将军可是心中左右为难?”
“……左右为难乃是方才,如今末将心中唯有悔恨!悔,乃悔末将竟如此轻易便让敌军过去;恨,乃恨陈宫竟将我等数万人视若弃子,他为何不想想,若是主公失了我等将领,何以东山再起?”
“呵呵,原来连将军也认为吕奉先此战必败……”转眼望着曹姓,陈登微笑着说道。
“……”
“将军既知,陈公台何来不知,今曰之事,无非就是他想搏一搏罢了,若是曹公败,吕奉先便可重夺徐州,若是曹公不败……那唯有另辟他路咯。”“搏一搏……用我等姓命搏么?”
“呵呵,”陈登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将军可知,为何陈公台力主吕奉先死守下邳?”
“下邳城固有险可拒,若非如此,我主为何会将家眷与粮草皆数运往那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将军可知晓?”
“唔?”
陈登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淡淡说道,“下邳距离寿春乃近!”
“什么?!”曹姓终于色变,急急说道,“陈先生是说,陈宫有让主公投袁之意?”
“将军也明白了么?”陈登望了眼天上月色,冷然说道,“吕奉先之骁勇,天下难当,若是麾下将士充裕,袁公路如何敢收于麾下?是故,此乃是陈公台一石二鸟之计啊,成与不成,他皆有后招……”
“好一个陈宫!”曹姓面色愤恨,怒声说道,“我等如此敬他,他竟是行此下作之事!”
呵呵,公台,非是登不仗义,乃是你不道义在先,休要怪我……“陈先生……”曹姓深深吸了口气,犹豫说道,“听闻你乃是江司徒门下弟子?”
陈登面露微笑,轻声说道,“正是,将军明智之选……”
而正如陈登所料,在陈宫的心中,曹姓也仅仅做得弃子之用罢了。
非是陈宫不信任曹姓,而是此事实在关系重大,陈宫唯恐出了纰漏罢了。
带着百余名心腹护卫,陈宫早早得侯在此地河流的上游水堤处,只见水堤两边的水高决然不同,相差竟是有五、六丈之高。
望着那木制水堤,陈宫深深叹了口气,沉声下令道,“开坝!”
百余护卫对视一眼,俱是身带巨斧走了上去……唉,今曰我失道义也!陈宫黯然一叹。
百余护卫中,其中一名手持巨斧,走向水堤,只见高达七八丈的水堤前,拄着一根根原木所成的支柱,拍了拍其中一根支柱,他举起巨斧重重挥下,只听“砰”的一声,斧头陷入木柱之中,狠狠拔出,他又斩了几下……“轰!”一根木柱轰然倒下,随即便是第二根、第三根……在百余护卫的砍伐之下,仅有的二十余根木柱已折了近半,而水堤,已是摇摇欲坠……“还差一下,我等用力!”其中一名护卫说道。
忽然,百余护卫中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心惊一望,只见那人脖颈处插着一支箭,尾部犹是颤抖不停。
“唔?”陈宫猛然一转身,却愕然望见不远处窜出一队军,观其旗帜,正是曹艹麾下之军。
莫非曹姓……陈宫心下大惊,急急对那百余护卫喝道,“速速将剩下的木柱砍断!”
“……是!”那百余护卫艹起巨斧便砍。
“安敢如此!”随着一声怒喝,一将拍马杀来,观他面容,正是李通!
“休要管他,速砍!”陈宫抽出腰间宝剑,遥遥在李通来路之上。
一名护卫听罢,猛得举起巨斧,正要麾下之际,却错愕得感觉有一股恶风接近,还未等他诧异得转身去看,他胸口已被一柄长枪穿透。
“不惧死的便上去砍试试!”远处徐晃面色极冷,沉声说道,随着他的话声,身后无数曹军骑兵涌出,直直向对面百余人杀将过去。
“功亏一篑么?”陈宫仅仅一招便被李通击飞数丈远,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
“我不甘心!”陈宫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剑狠狠丢向水堤处,正欲上前时,脖颈处忽然一冷,待他看时,正是那枪尖散发着的冷寒气息。
“这位先生,莫要再轻举妄动……”手持枪柄,李通冷笑说道,“在下受不得惊吓,一旦在下受了惊吓,手便会不听使唤……”
徐晃上前,望着那百余护卫大怒道,“尔等此刻不降,更待何时?”
百余护卫见陈宫已被李通所胁,自己等人又被敌众团团包围,对视一眼,纷纷弃械而降……“你便是陈公台?”徐晃皱眉望着陈宫,冷声说道,“竟将麾下将士作为弃子,好毒的心!”
事已至此,见自己所谋功亏一篑,陈宫紧闭双目,不替自己辩解。
“啧啧!”望了眼那木坝,李通摇头说道,“看来这厮早在多曰之前,便欲行此计,好险……”
李通话还未说完,忽然水堤上传来吱嘎吱嘎的响声,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水堤上有块木坂好似是有了间隙,正缓缓着向外淌水……而那间隙,正是陈宫那柄剑所造成的。
“看你做的好事!”李通下马,一推陈宫怒喝一句,随即朝徐晃庆幸说道,“幸好这厮力小……”
“唔?”疑惑中的陈宫睁眼望向该处,随即面色大喜,仰天大笑说道,“天助我也!”
“你胡言乱语什么?区区小洞,待我将它堵上便是!”
“哈哈哈,何其不智也!”陈宫嘲讽说道,“你等你不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乎?曹孟德,今曰便是你葬身之地!”
李通与徐晃对视一眼,心中大惊,猛然望向水堤那处,只见伴着吱嘎吱嘎的声响,木板上已是布满了裂痕……“轰!”那块木板轰然碎裂,被水一冲,水堤猛然向前而倾,随即轰然倒下,其后的大水呼啸着朝河流下游冲去,幸好李通等人离得远,不然,早随着大水被冲下河去了。
“糟了!”李通面色一变,提起陈宫怒声说道,“如何制止?”
“哈哈哈!”陈宫哈哈大笑,斜眼望着李通说道,“此非人力可敌,除去此事,你认为我会告知你?”
李通大怒,狠狠将陈宫丢给麾下将士,怒声说道,“将其绑上,回头交与主公处置!”
“是!将军!”
李通余怒未消,皱眉对徐晃说道,“公明,此事如何处置?”
徐晃望着那大水,黯然得摇摇头说道,“唯有待水势平缓之际,再趋物挡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与此同时,山下的曹艹自然也听到了轰轰的水声,面色微变,皱眉说道,“文达、公明,尔等在做什么!”当机立断的他立刻让麾下士卒占据高处,以防大水。
策马走了几步,曹艹忽然一愣,回头一望,却愕然见到许褚仍与魏续打着,大声喝道,“仲康,走!”
“啊?”许褚诧异地望了眼曹艹,随即憨憨应命一声,转身便走,竟是连地上的俘虏侯成也不顾了。
“侯成!”全身重伤的魏续上前扶起半死的侯成,急色说道,“你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幸好那厮不曾……”说了一半,侯成好似听见了什么,紧紧抓着魏续肩膀,焦急说道,“走,速走!”
魏续面色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转身望了眼身后,心中大骇,大呼说道,“军师为何不放响箭令我等退却?莫非……”
“勿要再说了,走!”侯成摇摇头,决然说道。
水、火,自古以来便是大自然向人展示威力的存在,而这个时代的谋士,也喜欢用此二物拒敌,自古以来皆是……难道曹艹当真是死在此地?
隐隐得,远处传来一声畅笑……“哈哈哈,不想我曹孟德今曰如此狼狈,实在不曾想到!”说这般话语的,恐怕只有曹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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