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陌生人

神情懵懂的女子，温言说道：“水儿，和我回家，好不好……”

    她是他名义上的姬妾，她是他许以天下的女子。而今，天下尽在手中，那么，她是否应该回到他的身边去，安之若素地度过此后的所有岁月……

    “回家？回哪个家……”若水侧过头来，望着年轻的帝王，疑惑地说道：“小九说了，这就是家啊……”

    “不……这当然不是……”年轻的帝王罕见地低下头去，对着女子细细地解释：“我们的家，在北方，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里，那里，有我许过你的一切……”

    在北方，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里，那里，有我许过你的一切……

    无数往事呼啸而来，几乎要将凤思蓝击倒。那个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那个只身入敌营，间手折敌首的女子，最终和眼前女子生叠，和他一生的天长地久重叠。年轻的帝王说着，转而拉着若水的手，指了指远处辽阔的天空，叠嶂的云彩，骄傲地一笑：“水儿，你知道吗？这些，都是我们的——在这个国度，只要是阳光可以照到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

    在这个国度，只要是阳光可以照到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

    那样的睥睨天下的话，也只不过换来女子的冷然一瞥。她望着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又再蹙眉：“可是，那些，和我有关系么……”

    那些，和我有关系么……

    那些，都是你的国度，你的子民，和我，真的有关系么……

    凤思蓝登时哑住了。他转过头来望着小小的手还在自己手心的若水，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苍白。

    自己穷己之力得到的一切，只为搏她一笑，可是，现在的她，却在反问：那些，和我有关系么……

    凤思蓝的表情，凝住了。若水的表情，也凝住了。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即将带来的灾难，脸也“唰”的一声，变得苍白。

    于是，她苍白着脸，嗫嚅着，仿佛不敢去看凤思蓝：“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么……”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么……

    “水儿啊……”年轻的帝王，忽然叹息起来。他望着这个熟悉到如此陌生的女子，忽然间，无话可说……

    “她重塑躯体跨千年的时光而来，所有的记忆，早已在时空的变幻中，消失殆尽了……”一个声音，在人后静静地响起，年轻的帝王霍地抬头，那方向，正是若水刚刚走出来的方向……

    “什么意思……”高贵尊崇的帝王，就在那一霎之间，恢复了本身的威仪。他望着凤九，眸子里，隐隐有流光在闪——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她就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凤九一步一步地上前，来到凤思蓝的身侧，望着那个站在凤思蓝之侧的女子，微微一笑：“主子，回来……”

    “嗯……”若水一看到凤九，眉间的笑，顿时漾了起来。她一把挣脱年轻帝王的手，重新站在凤九的身边，仰起脸来，认真地说道：“可是，你说的是，如果我喝了那些药，就会记起，自己是谁……”

    “你是我的主子……”凤九捏了捏若水的小手，微微弯下了腰子，望着她的眼睛然后对她说道：“在帝王的面前，是不能乱说话的——现在，你回去，剩下的，我来和他说，好不好……”

    “好的……”若水应了一声，听话地转身，径直朝着那间屋子走去。要知道，凤九是亲人，人的话，总是对的，那么，这一切，就交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