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刀割一样的疼。她再也坐不住了,推说要去厨房看看。
方墨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小孟在厨房,让他给你烧个暖手炉吧,这天冷,提着正好。”周湘绣点了点头,慌忙到了厨房里。谢大娘去拿柴火,厨房里只有小孟一个人在,正在灶上忙得热火朝天。看见她进来,脸上笑容立时堆出来,说道:“孙夫人坐灶前来,这里最暖和。”
灶前刚好有个几子,周湘绣就坐了过去,临火烤着,确实暖和多了。她正想着心事,突然听见小孟叫道:“火小了些。”周湘绣一愣,果然见灶里火光暗了下去,于是连忙添了柴火进去。
小孟说道:“前面都有谁在?”
周湘绣随口说道:“李叔他们都来了,瑾瑜哥哥也在。”小孟又说:“哎,都在呀。那用了饭就要出发了吧?”周湘绣魂不守舍应了一声。小孟看她一眼,又笑着问起他们以前在肃北城的事情。周湘绣心里有事,常常问几句方才应一声。
两人正说着,谢大娘进来了,看见周湘绣在灶前坐着,哎呦一声叫,连忙说道:“快起来,快起来,这里到处都是灰,怎地坐这里来了?”放下手中柴火,就过来拍了一下小孟肩膀,瞪眼说道:“是不是你让孙夫人帮你添柴的?”
小孟还没有回答,周湘绣就站起身,说道:“谢大娘,是我自己过来的。”又笑了笑,“这里挺暖和的。”
谢大娘将周湘绣拉过来,说道:“你别听着这小子糊弄,他这张嘴最是会忽悠人了。这里灰大烟大,你到前面,我一会给送个暖手炉去,你拿了就不觉得冷了。”
周湘绣才出了门去,小孟就从厨房里追出来,笑嘻嘻说道:“孙夫人,你是不是掉了东西?”周湘绣一愣,小孟手上捏了一根檀木簪子,伸过来,说道:“这是不是你的?”周湘绣连忙摸了摸自己头上,一笑,说道:“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这簪子是她央着孙瑾瑜买的,别人戴金戴银,她就喜欢这个。
小孟将那簪子递过去,说:“这是我在灶前捡到的,若不是谢大娘说,这是你的,我差点就当不值钱东西扔了。”又看了看周湘绣,缓声说:“孙夫人,你看,这簪子你当宝贝似的,在别人眼里却未必如此,你忍痛割爱了,换得的未必是你想要的,自己的宝贝还是自己收好。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周湘绣动作一滞,看着小孟离去身影一时愣住了。
周湘绣去了一趟厨房,脸色就好转了。方墨放下心来,分别在即,想着她分娩时,自己定是回来不了的,又细细叮嘱一番。周湘绣一一应了。谢大娘笑着说道:“方将军放心,等您从燕京回来,定是能看到一个大胖小子的。”方墨眉眼低垂下,一会又扬起来。
用了饭,又收拾了一番。方墨李进等人就带着裴胥青出发了。孙瑾瑜周湘绣两人一直将他们送出了汜水关。雪路难行,他们三日后才到舟州,在舟州停留了半日,又出发前往昔日漠北重城肃北。第二日傍晚时,方才到达。
大周永历三十一年,北狄二王子宇文飏的一把大火将这座昔日漠北最繁华城市变成了废墟。四年后,漠北萧帧从舟州开始,点燃了漠北反扑北狄的熊熊怒火,漠北各大州县陆续从北狄手中被夺回来,经过燎原的星星之火,各地都显出一副生机勃勃景象。
唯有这里,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苍茫茫大雪之下,居高一眼看去,灯火几无,若隐若现的断壁残垣处处,皆寂寞无声,风吹过,雪花翻卷,迷迷茫茫,便是那些仅有的断壁残垣也看不见了。
方墨不禁停足,一时竟有些不敢上前了。
天黑之前需得找到过夜的地方,其余人打马下去,李进原是押后,见方墨停足不前,便打马过来,顺她眼神看去。心里也不禁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方墨说道:“等帧少爷从燕京归来,肃北城一定会有再起的一日。走吧,墨丫头。”
方墨垂下头,对于这里,她都有些心怯,更别说在这里生在这里长的萧帧。而这时候谈重建,又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不能,也是不容许。
她跟随马车后面行路。小孟见她突然落到了最后面,连忙拉转马头,跑过来,跟她并驱行路。车队已经来到了城墙下,昔日连绵的高耸城墙再不复在,残破处处可见,偌大巨石四下零散立着,城门那处只剩了两个光杆石柱子,大风刮过,上面散雪纷纷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