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了。她再定眼看时,又觉得那人衣装虽是与孙掌柜一般模样,却身影不大像,慌跳的心这才慢慢安稳。至于丁秀兰早吓得花容失色,腿脚乱颤,只盼着孙大娘早些带她离开。孙大娘却记挂儿子丈夫生死,一把从丁秀兰手挽里抽出自己的手来,见那屋门口无人,小心翼翼过去,扒开地上那人头脸来。见果然是一陌生面孔,绷紧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
孙大娘一抬头,又见那屋里有打斗声传出来,她咬了咬牙,轻手轻脚摸进门去。恰好门口一人出来,一把捂住了她嘴脸,将她从那屋门口拖离开来,到了边上,才放了手。
“瑾瑜,你爹,你爹……”孙大娘指了那屋里,低声说道。
来人正是孙瑾瑜,他放开孙大娘后,低声说道:“娘,爹不在里面。”孙大娘又看着孙瑾瑜说道:“儿子,你看准了没有?”
孙瑾瑜点了点头,说道:“看准了。”又一转话题,“娘,里面的人快出来了。咱们走。”孙大娘慌忙点了点头,紧跟在孙瑾瑜后面往来路回去。走了一阵子后,孙大娘又想起丁秀兰来,一回头,见她就在自己身后,连忙拖过她的手,快步跟上孙瑾瑜。
三人返回那绸缎店门口。孙瑾瑜捶了捶门,里头久久没有应声。眼见着那巷子里已经传来了马蹄声。孙大娘一把拉着孙瑾瑜,低声说道:“儿子,别捶了。咱们躲马车里去。”
孙瑾瑜回头一看,孙家的马车孤零零停在一株老树下,灰布车帘厚重。他拖了孙大娘的手,赶紧上了马车去。
才进车里,马蹄声就到了巷子口,马上的数十人皆斜披着灰黑狼皮子,露出前额光溜溜头皮,后脑勺拖着一条长辫子,手中明晃晃大刀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这是丁秀兰头次看见北狄人,她屏住呼吸,坐在马车里一动不敢动。
那些北狄人骑在马上呼啸着从旁边过去,留下来的浓重血腥气良久未散。
孙瑾瑜掀了马车帘子左右看了看,又跳下了车去,跑进那巷子里去。孙大娘丁秀兰两人坐在车里,街道两边的铺面陆续打开了,有几个胆大伙计跑到街上左右张看,街面上渐渐有了行人。孙大娘正要掀了车帘子下车,孙掌柜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坐上了车夫位置。
孙大娘吓了一跳,上下将他看了一通。孙掌柜低声说道:“我没事。你们东西挑好了没有?”
孙大娘拍了拍胸口,说道:“还没有,瑾瑜去找你了,你有没有看见他?”
孙掌柜点了点头,看了看那小巷子,说道:“我去找他。你们快些挑好东西罢,咱们早些回去。”
孙大娘苦笑说道:“我哪里还有这个心情?”
孙掌柜宽慰说道:“你想下山不是一日两日了。好容易如愿了,不能白来这么一趟。去吧,那伙北狄人不会返回来的。”
孙大娘与丁秀兰两人相携着下了车来,绸缎店掌柜的正在门口张望,见了她们,满脸堆笑迎上来。孙大娘不等他开口说话,冷冷撇了他一眼,呸一口唾沫,拖着丁秀兰上了旁边铺面里,简单挑了一些布匹线头,这家店里伙计殷勤将东西搬上了马车。
没多会,孙掌柜就领着孙瑾瑜回来了。几人上车坐好了,孙掌柜赶着马车赶紧离了舟州,往祁山奔去。
路上孙大娘想起刚才经历,又拉着孙瑾瑜问道:“儿子,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孙瑾瑜茫然摇了摇头。孙大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丁秀兰惊吓的心又慢慢归位了。
约日暮时分,他们就回到了祁山主寨,孙掌柜到正院去回事,孙大娘招呼孙瑾瑜将马车里东西搬下来,将所置事物分类归拣,又拉了丁秀兰,两人一同商议该添置春装。山里女人多是苦难出身,针线活一般都是自己动手。这回所置面料里,丁秀兰的占了大头,孙大娘拉着她比划丈量,两人又商定样式裁剪,直忙到了孙掌柜回了屋里,丁秀兰这才告辞回去。
月正好,微风过,小道旁边几株桃花暗香浮动,丁秀兰心里飘飘然,眼前尽是那些花色面料,孙大娘所置面料虽多是些素净,可是丁秀兰却知道自己一旦穿了这些新衣就一定是这山寨里拔尖的。这北地女人虽是高挑,却面相多是粗糙的,远不及南方的细致柔媚,她在南方原本就是拔尖的,到了这里,那自是难寻对手了。
丁秀兰踩着月光回到屋里,点了屋角的灯,望着那微晕灯火,想起那些衣裙穿在己身的娇媚,不禁站起身来,忽悠转了一圈。
“扑哧!”屋里突然有人一声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