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兰在祁山主寨住了下来,见这里虽是山寨土匪窝,平日里度日却于山下无异,汉子们虽成日早出晚归,不见踪迹,可山里妇人们却仍是只管操作内屋事物儿女吃食,且嘻哈说话,痛快爽利,较之山下更是自在快活。[~]她也渐渐放宽了心,踏踏实实只管伺候孙大娘与孙瑾瑜两人,心里盼着能早日修成正果。
孙瑾瑜记不起前事,暂家休养,每日汤药不断,皆是由她手过,平日孙瑾瑜衣衫缝补,她更是细心周到,孙大娘对她更是喜欢不已,时时都将她带在身边。日子久了,左右邻都暗自调笑不已,只说孙大娘因祸得福,寻得了一个好助手。
这山里的这些日子,对于丁秀兰来说,唯一不如意的就是孙瑾瑜了。自打回到了祁山,孙瑾瑜就住回了自己屋里。孙大娘盼他早日想起前事,总拖了熟悉的人来往说话,也时常带着他满山游荡。孙瑾瑜虽是对这些人事依旧记不住,却渐渐有了些变化。不喜她陪在一边了,常常一个人呆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每看到他这样子,她心里就不由得暗生怕意,可是在这山寨里,她所能干预的事情实在有限,只得在孙大娘身上更是用心了。
天气渐渐转暖了,漫山的苍白慢慢换上了新颜,山里一众人也皆换下了厚重皮毛长袄。丁秀兰上山时所带衣物早不能穿了,孙大娘让孙掌柜拿了下山路引,要带着她跟孙瑾瑜下山置些家用。
这一日。丁秀兰听孙大娘的话,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花布夹袄,简单挽了发髻,素着一张俏脸,来到孙瑾瑜屋里,看着他喝了药,正要给他披件夹袄。孙瑾瑜转头说道:“我自己来。”丁秀兰的手停在当场。略抬了眼眉,看着孙瑾瑜穿好了,大步出去。她在后头。心里微微发凉。
孙大娘在外头叫道:“秀兰。[~]”她应了一声,连忙出门去。孙大娘正掀了车帘子,冲她招手。丁秀兰上了车。挨着孙瑾瑜坐了下来,孙瑾瑜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往边上挪了挪。丁秀兰眼神不由得瞟了瞟旁边,孙大娘只专注看着外头,这分毫变化根本就没有落到她眼里。丁秀兰只得垂着头,安静坐着。
孙掌柜穿了一身灰布夹袄,腰间拦了一根草绳,与寻常山里车夫一般摸样,坐上了车夫位置,赶着车从主寨后山下去。孙大娘等车上了路。这才放下了车帘子,一转头就看见对面并排坐着孙瑾瑜和丁秀兰,心里欢喜,拖着丁秀兰的手,笑着说道:“秀兰啊。一会下了山,若是看中了什么,尽管跟大娘说。”丁秀兰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丁秀兰头次走后山这条道,马车且走且停,孙掌柜时不时跟外面人招呼说话。丁秀兰虽是想看看外面山景岗哨,可是孙大娘和孙瑾瑜都在车里。她实在不好左顾右盼。好在孙大娘甚是健谈,北国民俗,乡间趣事,一路说来,倒也不显乏味。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孙掌柜在外头低声说道:“瑾瑜他娘,快下车,帧少爷回山了。”
孙大娘连忙松开丁秀兰的手,坐直了身子,将车帘子掀开了一道小缝。丁秀兰在山里多日,自然知道孙掌柜口里这帧少爷指的就是漠北萧家的二少爷萧帧,也知道孙瑾瑜就是因为这人才落得失忆下场。方墨虽说是祁山十八寨大当家的,却也只是为他做事。说白了,他才是这祁山十八寨实际上的当家人。
丁秀兰心里实在好奇,不由得也侧过脸看出去。前面山道之上浩浩荡荡过来一队人马,打头是一面青灰旗帜,上面着“隆庆商行”四字,后面队伍连绵不尽,至山道转弯处,犹未见尽头。一众车马精良,青灰旗帜迎风飘展,人数竟是不知有几百。[~]
这样庞大的商队,是丁秀兰从未有见过的。她暗自惊心。孙大娘突然扯了扯她衣袖,低声说道:“走,咱们下车。”丁秀兰慌忙下了车来,与孙家三人一同站在马车旁边。下了马车,看得更是清楚,眼前的商队浩浩荡荡,青灰旗帜扑满了整个山道,车马连绵,一眼望不到头。
商队前头转眼就到了面前。孙掌柜迎上去说话,孙大娘看了孙瑾瑜一眼,低声说道:“儿子,你若是记不起帧少爷,一会先别说话。”孙瑾瑜点了点头。
不大会,那商队就停了下来。孙掌柜返了回来,带着孙大娘几人走到商队中间一辆马车前停了下来。那马车里的人正掀了车帘,丁秀兰不敢细看,匆匆一眼,只瞟见了一个墨黑身影,便赶紧低下头去。孙掌柜带着几人过去时,马车里那人已是下了车来,不等孙掌柜行礼,就已经大步过来了。
丁秀兰面上一冷,就闻到了一股冷清幽香,瞟见了一袭墨黑貂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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