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一对看,那人立时就慌盥慌张站起身来,垂着头,局促不安站在那里。
方墨看了丁秀兰一眼,便走过周湘绣的炉子前,伸手正要去揭药罐盖子,眉眼一沉,突而又住了手,转过头来,冷冷看丁秀兰。
方墨的眼神如刀一样刮在丁秀兰面上,使得她的心怦怦直跳,背心也出了冷汗。方墨眉眼狠戾如刀,看着丁秀兰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才伸手提了药罐,倒了少许出来,放鼻子嗅了嗅。还好,药罐子虽是被动了,里面的东西却是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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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秀兰虽是没有抬头,却也能感觉方墨凛厉眼神被收敛起,不禁心里也长长松了一口气,暗叹一声好险。眉眼低垂看着脚下。方墨将药罐子重新封好,搁放在炉子上,看着丁秀兰,说道:“你还不打算下山吗?”
丁秀兰慌忙摇了摇头,双手搅着衣角,畏畏缩缩说道:“我不想下山···…”
方墨看着她说道:“你若是嫌一家铺面太小了,我可以再给你一些田亩。前期事务都帮你打点好,你只管坐地收租子就行了。”
丁秀兰低着头不说话。方墨看到她心里去,又冷冷说道:“瑾瑜总有一日会想起过往的,你觉得他还能这么听你的话?”丁秀兰大眼里包着两汪泪水,带着哭腔说道:“总之,我不会离开大黑子的···…”而后一低头,就冲出了屋去。
方墨气得猛地将手中火钳摔在地上。
到这时候还跟她装,好,且看她能装到几时?
方墨一气过后,缓缓蹲了下来。偌大屋内只有她一人,炉子上的药罐子发出咕咕声响,热气渺渺升在上面,满屋里都是一股浓郁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药还有好一阵子才好,她站起身来,往后山走去,不远处玉泉山顶的白雪仍是没有融化,可这边山里却渐渐有了春的迹象,树上开始冒出了点点新芽,山中的空气的清新且冷冽。她一人独走一阵子。就听见了有人过来的声音。方墨探了头过去看,来的是孙掌柜夫妇。也不知道怎地,方墨也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遂藏身于树后。
“周丫头的病到底怎样了?我在外头就听见你在哭。”孙掌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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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娘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怕是一时好不了了。唉,这孩子……”
孙掌柜又问道:“我看见大当家从屋里出来时,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孙大娘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背着方墨,看着孙掌柜,说道:“我儿子如今成了这样,我便是说了什么,难道也不该吗?”孙掌柜有些不悦,皱着眉头,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孙大娘冷笑说:“我怎么说话的?我儿子一直以来掏心掏肺待她,为了她,连自己命都不顾了,可你看看她是怎么做的?她哪有半点在乎我儿子的生死?孙铮,你休要跟我说什么大义,什么理应如此!这些狗屁道理,我通通不想听!我只知道她不顾我儿子死活,她对不起我儿子。同样是一起长大的,看看人家湘绣是怎么做的?她连瑾瑜屋里那个丁丫头都不如!人家与瑾瑜可是连面都没有见过,就能一路带着我儿子回漠北。而她呢?她又做了什么?我儿子生死不知,她一转眼就跟萧家的二少爷裹在一堆去了!你没听见寨子里那些婆娘背后是怎么说她的?”
孙掌柜眉眼一横,低声喝道:“你小声些说话!这些事情且是你能胡说的?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成日就不安好事,大当家岂非是你们能说嘴的?她所想的又怎是眼前的事情?”
孙大娘哧一声冷笑,说道:“是,是,她是干大事的人!考虑的绝非是眼前的事情!所以能不管不顾我儿子的死活。我是妇道人家,想得只有眼前的事情,只有我儿子!谁待我儿子好,我就拿人家当再世恩人。至于她,最好是离我儿子远远的。”
孙掌柜气得脸都发紫了,半响方说:“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而后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孙大娘抹了一把脸上泪水,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