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证程大的底细。眼下县令突然来了,他并不奇怪,毕竟酒楼人多口杂,有人报官也属正常,可令他奇怪的是县令的表情。
沈君昊掩下各种揣测,上前向张大人回礼,客气地请张大人坐下。
同一时间,程大的心思千回百转。他期望沈君昊并不想闹上官府,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张大人行了一礼,笑着解释说,是他自己摔倒了,让张大人撞见,他无地自容。
县令一听,也不敢点头,急急去看沈君昊的眼色。沈君昊只是淡淡笑着,斜睨着程大,续而对着他问:“我刚刚说的那事……”他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程大,仿佛在说:你若是不答应。我马上把你扔进大牢。
……
这厢,沈君昊与程大老爷周旋着,另外一边。云居雁正焦急地等待着。
稍早之前,她听鞠萍说,他的父亲气得在书房摔了杯子。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急命人去打探真相。
帘子外,抚琴双手搅着手帕。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屋内的云居雁。玉瑶看她的样子不妥当,轻轻推了她一下,悄声问:“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抚琴一听这话,神情更加地肃穆。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眼中慢慢染上了泪。
“你到底怎么了?”玉瑶追问。
抚琴摇摇头。眼泪慢慢滑下。玉瑶心中更是担忧,示意一旁的锦绣好生侯着,拉着抚琴走了出去。来到两人的房间,玉瑶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如今姑娘出不了院子,你可不要惹出什么事端,给姑娘添麻烦。”
“我……我……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姑娘……”
“你到底做了什么?”玉瑶使劲按着抚琴的肩膀,逼视着她的眼睛。
“我……”抚琴咬着下唇,许久才蹦出一句:“姑娘给沈公子的信,原本是盖了火印的……我把火印拆了……”
“你疯了吗?”玉瑶重重一掌打在抚琴肩膀上。见她只是低着头,却并不解释。又是一掌打在她的手臂上,激动地说:“你怎么能拆了姑娘的信?就算姑娘再宠你,再信你,你也不该这个做。若是让夫人知道。一定把你卖出去。”她又气又担心,又是几掌打在抚琴的背上。
抚琴并不闪躲,也不解释,只是低头抹眼泪。待到玉瑶住了手,她才说:“我这全都是为了姑娘。就算夫人把我卖了,我也不后悔。”
“你!”玉瑶气得说不出话。两人枯坐许久,玉瑶连连摇头,对着抚琴说:“你现在就去对姑娘说清楚,否则等事情揭出来,谁也救不了你。”
抚琴不说话,只是一味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就算沈公子不说,舅老爷是什么人?他一定会觉得奇怪,续而向姑娘求证,到时……”
“那封信不会到舅老爷手上的。”
“你……”玉瑶脸上的怒意更甚,骂道:“你真的疯了吗?你故意引沈公子看姑娘的信?他……”她气得两颊绯红。在玉瑶心中,云居雁嫁给沈君昊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此刻抚琴已经止了眼泪。她对着玉瑶正色说:“你心中很清楚,舅老爷没有走的时候,姑娘没去求他,就是因为姑娘知道,舅老爷多半不会答应的。既然舅老爷不会帮忙,为何不让别人帮忙……”
“你说得什么混话!就算沈公子是姑娘的未婚夫,可他们尚未成亲,就算他愿意,他也不能插手家里的事,更何况他根本不会相助姑娘。”
“不,他会的,他一定会的。”抚琴很肯定地保证。
玉瑶又急又气,不想与抚琴争论,只是生硬地说:“趁着鞠萍不在,你赶快去向姑娘认错。”见抚琴坐着不动,她气呼呼地说:“你不去,我去!”
“等一下。”抚琴拉住了玉瑶,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低声说:“再等一会儿,等沈公子把事情办妥了,我再去向姑娘请罪。”
“若是沈公子压根什么都没做呢?或者他根本没看那封信呢?”
“不会的。不会的!”抚琴连连摇头,续而又低声喃喃:“就算没有沈公子,还有沈将军……”
“住嘴!”玉瑶一声呵斥,低声警告:“你记清楚了,姑娘与沈将军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任何往来!”
抚琴自知失言,急忙噤声。两人又无言地坐了片刻,待情绪恢复,才回了云居雁那边。不过因为这个插曲,两人都心事重重的,脸上再也挤不出半点笑容。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负责去云平昭那边打探消息的鞠萍回来了,一脸焦急之色,就连脚步亦是虚浮,险些在台阶上绊了一跤。
玉瑶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她朝抚琴望去。抚琴只是咬紧牙关,低头不语。
鞠萍哪里顾得上她们。她推开玉瑶,跌跌撞撞地入了屋子。立在帘子后,用颤抖的声音说:“姑娘,奴婢打听到消息了。”
“进来说话。”云居雁急忙坐直身体。
鞠萍深吸一口气。在云居雁面前站稳,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姑娘。沈公子把程大老爷堵在了酒楼,还把他打了。”
一听这话。云居雁手上的茶杯落在了桌子上,茶水顺着桌面滴落在她的裙摆上。鞠萍急忙上前扶起茶杯,对着门外说:“还不快拿抹布进来。”
帘子外,抚琴左手握拳,右手紧紧掐住门栓,一脸肃穆。玉瑶的双手紧抓着抚琴的左手臂,愤怒地瞪着她。锦绣不明所以。更不知道为何玉瑶从外面回来后,把所有的小丫鬟,嬷嬷都支走了。听鞠萍叫得急,她只得拿了抹布进屋。
云居雁从错愕中醒悟,顾不得抹桌子的锦绣,焦急地问鞠萍:“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回京了吗?这事和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奴婢不知道沈公子为何还在永州,但他命人打了沈大老爷是事实,这会儿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去了酒楼……”
“那父亲呢?父亲那边呢?”云居雁问得很急,心中的不祥预感更甚,双手紧紧抓着裙摆。
玉瑶见状。松开抚琴的手臂,走进屋子一下子跪在了云居雁勉强。抚琴摇摇牙,跟着走了进去,同样跪在了云居雁脚边。哽咽着说:“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除了玉瑶,其余三人皆惊讶地朝抚琴看去。云居雁生怕自己与父亲间的嫌隙更大,追问鞠萍:“父亲为何摔了杯子?”
鞠萍敛神,尽量用简短的话回答:“听说,原本老爷不知道程大老爷遇到了什么麻烦,命严总管去给张大人打了一声招呼。老爷后来才知道是沈公子动的手。听外面的人说,大家都在谣传,老爷看不惯沈公子的风流,命人打了沈公子。而沈公子抓了程大老爷,是想要破坏老爷的生意。”
鞠萍话音刚落,抚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云居雁抖着双唇质问:“你不要告诉我,程大的事是你告诉沈君昊的。”
见抚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却说不出一个字,玉瑶只能替她解释了经过。她虽痛恨抚琴的自作主张,但最后还是帮着求情:“姑娘,请您念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处罚。”抚琴是犯官之女,她能卖入云府,正正经经做大丫鬟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次若是被卖出去,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的命运。
云居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丫鬟之一居然会拆了信封上的火印,引得沈君昊去看她的书信。她气得浑身颤抖,痛心地说:“你觉得这是为了我,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害了我?你以为我没想过让沈君昊帮忙吗?你以为我不清楚沈子寒可以调用八百里加急吗?你以为我忘了蒋明轩一向深受皇上喜爱吗?你以为我不清楚四公主一句话,能摘了县令的乌纱吗?”
“姑娘,奴婢知道错了,请姑娘责罚。”抚琴已经泣不成声。玉瑶也跟着哭了起来。鞠萍虽是年纪最长的,但也没遇过这样的事,只能跟着跪下了。锦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了空杯子出去,静静守着门口,不让别人靠近。
云居雁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追究责任也没用,她必须阻止事态继续恶化。
重生至今,一件件一桩桩事情都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她原本以为拘禁了柳易就能少一个易姨娘,结果她在树林里面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她原本以为断了云梦双的“侯爷夫人”梦,她就能消停了,结果死了一个惠嬷嬷,又死一个紫菊。原本她以为这一世的玉锁应该与上一世不同,结果她还是差点丧命……
不能再死人了!
这个想法一下子蹦入她的脑海。她急急转身对鞠萍说:“你找个机灵的人带口信给沈君昊,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程大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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