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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完了?”他问。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很轻,就像平时说话。好像亲近,又好像陌生。
孝和见他没有戳破她的存心躲避,便应承着随意点点头,跟着也憋出一句:“要走了?”问完又有些后悔,好像自己是多么舍不得似的。
京年心里却想:我不走的话,你还不一夜都不回去?让你睡路边不成?
微微动了动唇角,似笑非笑,说:“走了。”
该说“再见”,还是“路上小心”,亦或是“欢迎再次光临”?孝和犹豫来,犹豫去,总不能决。她感觉自己是在给自己挖坑,然后不经大脑地跳进去。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这样。
以前是,后来是,现在依旧是。
“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他问,有点像是开玩笑。
昏暗中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京年见她还在发愣,又接着一句:“或者你跟我一起回去?”
这话怎么理解都让人感觉有歧义。
歧义得又那样有感觉……
她不说话,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尽管她一直安静,他仍旧没有走的意思。
两个人就在月光里坐在各自车上擦肩对峙着。
她低头不语。
他侧目凝视。
静默掩饰了她的娇羞与惶恐。可惜,太昏暗,他看不太清。
深邃出卖了他的蜜意与柔情。可惜,她一直低头躲避,没有看到。
气氛骤然冷寂下来。
谁也没有走的意思,谁也没有留的理由。
后来,还是他先开口:“气色还好,就是瘦了一些。”
不似方才玩笑轻松的语气,喘息中夹杂些哀思,暗藏些疼惜。
“你看起来,”孝和停了一下,眼睛盯着方向盘,寻思良久,才说后半句,“还不错。”
“看都没看,怎么知道还不错?”他问。
孝和一惊,没来由的心跳加速,明显地感觉到耳朵开始变热,很热。
“可以听得出。”她固执地为自己辩护,还是不肯看他一眼,或是说不敢看。
“我不太好。”他说。沉沉的声音像是在抱怨。
孝和扭过头,尽管略带迟疑,但终于还是愿意看他一眼。
终究不是那样绝情!
“看起来,”她隔着车窗在可视范围内打量了一下,说,“也还不错。”
“睫毛少了几根。”他说。
也许是太紧张,孝和根本来不及反应京年的话是不是玩笑,条件反射地只顾着看他的睫毛,只是这样一来,正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然后沦陷,然后,无法自拔……
“还好,看不出少了。”她回答,有些敷衍,以敷衍掩饰着自己的飘忽。
“眼前看起来还是那样,心里空了。”他说。
孝和急忙别过头。藏在车门内侧的手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手心,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要再多想,不要再自作多情,这些好听的话不过是逢场作戏。
定了定神,她说:“美夕说那个人最近很忙。”
京年一愣,短暂的一个闪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她继续说,没理会他:“她提醒我小心点那些刚摘下帽子的老家伙。”
“你错了。”他的口气开始变得略微有些急,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
孝和打断了他,接着先前的说:“临走时,她叫住我,提了一句南郊那块地。”
“孝和!”京年几乎是低吼出她的名字,手狠狠地打在车窗框上。
“我知道这个项目里你参与的并不止外界传说的那么一点点。”她自顾自地说,眼里开始有些发涩,“可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就这么肯定我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个?”他质问。
也许不是吧。谁又知道?人前那样冷若冰霜,人后这样字字调情,不是利用,还是什么?
她不言语。
他盯着她的侧面许久,突然轻哼两声,冷笑,说:“劳你费心了,谢谢。”说完,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骤然的变化让孝和几近崩溃,看着后视镜里远去的影子,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手捂着嘴,无声地痛哭……
电话震动。
劲和发来短信:“回来吧。”
孝和用车上的瓶装矿泉水氲湿了纸巾,对着后视镜擦了擦脸,挺直脊背,深呼吸,落手刹。
劲和一直在客厅看报纸,并未去书房,见她回来,也为多问,只等她自己开口。
孝和站在那里没动。
在他面前,她总是像个孩子。
知道自己犯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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