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转过头,看他,强调。
“你拎着行李箱来投奔我,这就够了。”他说,平静且认真。
他这话——
孝和一时出神,目光就停留在他的侧面。
“这么认真地看我?”他开她玩笑,似笑非笑。
她想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肯吻我?然而,问出答案又会怎样?除了让他更为难,除了将自己推向进退维谷的境地,难道可以将一切送回原点重新选择?
路很僻静,除了他们,再都没有见到其他的车子。
“平时也要跑这么远上班吗?会很辛苦。”她问。
“平时都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一个人,懒得跑来跑去。”他回答。
“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已经落到地上的叶子再次被卷到空中,在路灯的包裹下纷飞片刻再次落下,这种画面总是更让人有种绝望的凄美。
孝和按下车窗,伸手出去抓那叶子。一片一片从她掌心、指间略过……
劲和放慢了车速。
她将抓住的枯叶抚平,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夹,另一片夹在遮阳板背面的镜框里。
“它平时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劲和说。
孝和弯弯眉眼,拇指和食指捏转着最后一片叶子,感叹道:“不知它们是幸,还是不幸。”
“看你怎样理解。”
“它们也许会比那些留在原地的更安逸,可是却要承受分离的痛苦。”
“情绪上的经历会在身体上留下人人可见的变化的印记。③”劲和说。
孝和有些怔。她知道就算自己瞒过所有人也一定瞒不过他,可是,她还不想承认:“大概是吧。”
“无论是树叶,还是人。”他说。
她继续摆弄着树叶。只字也不敢回应。
“芽芽,你瘦了,你没有照顾好自己,这就是我的意思。”
没有人会比她更能明白他的真意。感激他的同时也自责自己不够努力,道行太浅,修行不专。
“所以来你这偷懒休息!”她扬着鼻尖,理所当然地说。
哑谜就这样打着,谁都明白谁,谁都没有揭穿谁。
车里的音乐继续放着,车外的落叶继续跟着车飞。
零零星星地开始出现亮着灯的房屋,隐约看得见房子的轮廓。
没多远,车子直接开进了已经打开的铁艺的大门,绕过花园,停在房子一旁。
孝和站在车旁环视周围的一切。
院子很大,房子不太像他之前提过的古堡,不过也不小,很有中世纪遗风,恐怕她脚下踩着的每一粒泥土都有着久远的历史。
她小心地迈着每一步,生怕惊动了尘土才沉睡的灵魂,劲和拉着行李箱跟在她身侧,并不打扰。
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房子,树木,花草,连泥土也是像他一样的。
等在门口的人小跑着迎过来:“欢迎您回家!”然后从劲和手里接过行李箱交给身旁的年轻男人。
孝和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深褐色的头发,眉目之间慈祥和善。
劲和先跟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介绍:“闵孝和小姐。”
男人用不太标准的汉语礼貌地跟孝和打招呼:“欢迎闵小姐。”
“这是管家,本。”劲和又对孝和说。
孝和用德语同本回答:“谢谢,辛苦您了。”
听到她讲德语,管家本很意外,掩饰不住有一点小小的开心,得意地说:“我认识这位美丽的小姐!”
“呃?”孝和不解地看着劲和。劲和也摊开双手。
“您就是先生照片里的那位小姐!”本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劲和拍拍他的手臂,说:“对,就是她!以后家里的事,你直接问她就可以了。”
“当然!不过——”本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孝和更加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劲和问。
本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已经迎了过来,姿态婀娜聘婷,笑靥如花,到了近前:“你回来了?”连称呼也省了。她怀里的孩子挥着小手,牙牙学语,不住地念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