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名远来说,只要不饿死,最大不过面子。
果然,见有朋友来,李名远立刻收敛了愁容,挑了挑眉,随意说道:“什么事儿能难住我?不过是吩咐小婵,这一季地里该种些什么。”
“哟哟哟!就这等小事啊!”那人立刻笑开了,阿谀道:“李兄如此聪明,能获得姚知府的赏识,那还不是种什么都一定能大丰收!李兄就别再为这些小事儿费神了,现下各位同窗好友都在城里,巴巴地等着您大驾光临呢!”
李名远被来人一吹捧,顿时自信心空前膨胀,也不再考虑了,直接吩咐李小婵立刻去准备种棉花,而他自己则转身就跟着来人乐呵呵地走了。
李小婵看着李名远的背影,恨得牙根痒,却也一时想不出办法。
李名远握着家里的一切动产不动产,她怎么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等大事上既驳了李名远的决定,又不会彻底跟李名远闹翻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眼见着李名远就要回来安排播种的事儿了,李小婵一狠心,扭身去了粮仓。
月华初上。
李名远喝得醉醺醺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小婵一脸惨白地呆坐在院子里,面前是一个打开的装得半满呆子。
“这是怎么回事?”李名远喝得醉醺醺的,平日里又不事生产,根本不认识眼前这堆“羊屎蛋子”。
“爹,咱们的棉籽,棉籽,呜呜……”做戏嘛,对于活了两世的李小婵来说没什么难度,当下她脸上就换上一副因为棉籽损毁而悲痛欲绝的样子。
“棉籽”两个字瞬间让李名远清醒了过来,他急忙想要奔过来查看棉籽,却因为醉酒而跌跌撞撞,一下子撞在棉籽袋上,一下子就把袋子撞翻了,棉籽洒落了一地,在月光的映照下,千疮百孔。
李名远顿时就傻了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那些散落的棉籽在他看来,分明就是长了脚,跑得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银子。
“爹,都怪我不好。”李小婵抹了两把眼泪,十分诚挚地说,“昨天下午我去粮仓查看的时候,见上面的棉籽完好无损,就没有往下面翻查了。我要是早些发现下面的棉籽有问题,告诉了爹,爹就不会决定种棉花了。”
李名远颓然地坐着,半晌没有答话。直到文娴劝慰了他好久,李名远才有气无力地对李小婵说:“既然天意如此,那就不种棉花了,改种……”
“种玉米吧!”李小婵抢先一步说道,“这几年因为天气干暖,棉花价高,种玉米的就越来越少。现在战事暂歇,只怕玉米的需求会越来越大。而且今年开春以来,雨水也越来越充沛,种玉米的话估计产量不会太低。”见李名远似要开口,李小婵又赶紧补上一句,“爹,再说了,咱们家的玉米种子,是全村数一数二的,种玉米的话肯定比别家的产量高!”
李名远最爱的,永远是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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