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坐花轿到底什么感觉,此刻的梅荣华感受最深。不知是不是轿夫故意跟着唢呐的节奏,轿子上一颠,下一颠,左一晃,又一晃,把人折腾的五脏六腑乱作一团。百鸟朝凤再特么喜庆的调子也听不进去了。本来早上就空腹,胃里泛酸水。上辈子没有晕过车,这一世竟然晕了轿。没福气啊没福气。
按照“狗屁”习俗,上了花轿的新娘子,不能说话,不能乱动,就只是老老实实坐着,到了娘家才能开口,才能出轿。于是乎,想给轿夫通通气儿,也不成了。
“哎哟,我滴亲娘,这老梅家的闺女出门子,排仗可是大得很啊,看看多少嫁妆。”路旁看热闹的自然不免议论。
“几个小子,就一个闺女,还不当宝贝疼着?我可见过那闺女,直跟天上下来的仙女儿似得,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喽。”另外一个接着说。
按道理说,走最近的路,就从田里过,也就没多远的事儿,可是两家安排的却是从村子里过,经过两个村子,那叫一个有面子,人人都知道今儿个是灵泉村梅家闺女出门子的大喜日子。苦就苦了花轿中的新娘子,颠地整个人没了气力,倚在角落里,雨中的浮萍一般,随轿摇摆。
日子再苦,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轿子停住,听得一声婆子尖叫“新媳妇儿到啦”,轿子落地,外面轰轰的人声,把梅荣华从半死的状态拉了回来。
走在人群最前头的。是崔氏,她今儿个打扮的也是花枝招展,显得年轻漂亮有气质,只见她来到跟前,掀开轿帘,笑嘻嘻地说道:“新娘下轿。”梅荣华伸出手来,被她牵住。小心翼翼来到门口。
朱家大门口处,一个火盆,里面燃着红彤彤的炭。
崔氏把梅荣华牵到炭盆前停住,小声嘱咐道:“跨火盆了,留点心,步子跨的大一点。”
说到跨火盆,大名鼎鼎的《金瓶梅》讲到李瓶儿葬礼一回,说道:“众主管伙计,都陪西门庆进城。堂客轿子压后。到家门首燎火而入”。大意很清楚,殡葬之后,跨火盆能够烧掉不吉祥的脏东西。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习俗,不知什么时候兴起大婚之日,新娘入门先跨火盆,意为烧去一切不吉利的东西。日后夫妻日子能够越过越红火顺利。
梅荣华身体微微前倾,就是想从盖头下看到火盆,毕竟一不小心。这衣裳可就烧坏了,她自然舍不得,尽管以后可能再也穿不上,压在箱底一辈子,但仍旧舍不得。只觉得下面一热,梅荣华跨了过去,被领到了堂屋。朱家院子,她就是闭上眼都摸得清清楚楚。
司仪就位,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乃是朱家的长辈。在村子里也被人尊敬。他手执红布,“啪”的一甩,院子里立即惊了下来。紧接着一声极有特色的叫声,如宫里的太监一般,又像是唱戏的,拉着长长的调子:“新郎,新娘,就位!”
崔氏松了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红布,另一头牵着新郎。
平日里便装,看起来清秀帅气,年龄也不大,今日穿上一身新郎装扮,终于看起来有些成熟了。如果梅荣华看到此时的他,定然笑得肚子生疼,可惜她暂时没这个机会。
“高堂就位!”司仪又尖着嗓子。于是在众人的注目下,朱喜旺和崔氏两人在堂屋里坐北朝南,正襟危坐,脸上都泛着慈爱,看着下面的一对新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完全没有什么新意的流程,前面麻烦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后面的入洞房做铺垫,梅荣华心怀恶意地揣度着,不过眼下,她确实饿了,一大清早不让吃饭,现在都已经过了晌午点。
送入洞房,入洞房,洞房。朱子涵牵着梅荣华进了洞房,紧紧关上了门。
梅荣华听到门声之后,长长舒了口气,把盖头一甩,扔在炕上,看到眼前的朱子涵,果然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一大男人咋还化妆?本来脸上就白,又抹了一层粉,跟刚从面缸里钻出来一个样。”刚说话,她瞬间止住了笑,捂着肚子,说道,“表哥,我饿了。”
朱子涵愣了一下,毕竟眼前的荣华表妹,不对,应该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变脸变得太特么快了,似乎不论是笑还是哭,都能秒停。当一个女人在你面前正在疯狂大笑的时候,就在一个瞬间,一个点,立马止住,再换一种表情,这该是多么强的控制力。
现在是下午,大白天的总不至于就真的入洞房那啥啥。梅荣华脱了鞋子,身子一歪倒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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