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想,这裴小五忒不像个女人,且还事儿唧唧的。
不就是一个爷们罢了,况且又没真被吴洪兰污了身子,这般小题大做可真是太麻烦人了。
而且真要是细究下来,同为吴山村吴氏宗族的人,老太太心里当然是偏向吴洪兰的。
她对吴洪兰的腻歪,主要是因嫌弃吴洪兰做事不干净。
要不然真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不管是为了清白名声,还是贞洁名誉,裴家都得咽下这口窝囊气。
若不想因为未婚失贞、无媒苟合,被人浸猪笼,裴家那位冬哥儿就得下嫁吴洪兰了事!
老太太一番琢磨,旋即挺直了腰板冷漠道:
“你枉顾裴家小五的意愿,想求娶冬哥儿,却不曾争取过裴家大娘子和裴小五的同意,这便是你的错。”
“你身为女子,宗族规矩不可套用在你身上,但今次这事,既然裴小五告上门来,就必须得拿出个章程来。”
“你便在此站着,罚站两天两夜,也给村里其他女人打个样儿,让她们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便长袖一甩,拄着拐杖往回走。
而韶音那边却是笑得前仰后合。
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明着处置吴洪兰,却暗着给她拉了波仇恨。
她半眯着眼,像只猫儿似的慵懒娇媚。
四哥裴冬藏神色复杂。
“你这般……”怕是把姓吴的全给得罪死了。
吴在吴山村是一大姓,而姓吴的同气连枝,彼此抱团。
裴冬藏为韶音忧虑,可心里却爬上一抹酸楚的感触。他知道这事儿,是韶音专门为他做的。
是想给他讨一个公道。
可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优待,根本没公道可言,这哑巴亏只能他们自己咽下了。
韶音瞄了一眼四哥:“你说,若把这吴山村,改名变成裴山村如何?”
四哥一怔。
韶音又自顾自地说:“不可不可,裴山村,听起来不大好听,回头再琢磨一个好名字。”
她眉眼锋利,噙着一抹尖锐的笑意。
“这地方,我裴韶音看上了!既然这些主事的,不能为咱们做主,对咱们如此敷衍,那咱们就占山为王!自定刑罚!”
她眸中神光璀璨,湛亮的黑眸令人不敢直视,却也透露出磅礴野心。
四哥注视着她,心口突地漏跳了两拍,只觉得她此刻太过灼目,也太耀眼了些。
好似春娇明媚,甚至能灼伤他的眼。
裴冬藏咽了咽嗓子,才倏地一笑:“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这番“狂话”,可谓狂妄。但说起来容易,实行却很难。
韶音弯了弯唇。
“我想过好日子,烂事太多败我心情,我这人太懒,只想享受,但想要享受,首先得攒够资本。”
如此方可肆无忌惮。
裴冬藏失笑,手却动了动,像是试探着,然后轻轻握住了她手腕。
她眉眼弯弯地侧首看向身边清隽温润的四哥,美玉似的人,眸子里满是文静雅气,换得她笑靥一枚。
“咳!!”
站在韶音右边的三哥裴秋丰狠狠一咳嗽。
裴冬藏触电般地松开裴韶音的手,但耳根子却爬上一层浅浅淡淡的粉色。
即便表面依旧云淡风轻,但绯红的颜色却涂满他白皙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