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徐立新内心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对父亲的训诫态度非常诚恳,如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讲,又像教徒一样虔诚恭听福音,嘴上不停地应着:是,是,爹说对,我听爹的。
徐福顺对徐立新夫妻态度很满意,觉得自己虽然老,威风还在:知错就行,上来一起吃饭。
哎。徐立新早就想听这句话,也知道父亲会说这句话。
徐立新和李梅梅吃饭时候,徐福顺已经吃完。他没有下桌,而是看儿子吃饭。
徐立新知道父亲在看他,却依然低头吃饭。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直面父亲的,怕熟悉自己秉性的父亲会从自己眼睛里,洞穿自己内心的谎言。
风波过后,徐福顺依然过着他自己太平的日子。准确说是孤独的幸福日子,二儿子忙,三儿子忙,老女儿忙。原来经常来看望自己的大女儿因为在家看孙子,也好久没来了。现在经常看到的是大儿子夫妻,在就是李梅梅隔三差五地过来呆一会。
徐福顺是有点想念儿女,希望他们经常在跟前转,然而他知道人生有得有就失,所以他很享受这种快乐的孤独。只是最近他觉得有点奇怪,原来一坐在池塘边的枯木上,肯定有人过来说话,有些老哥们甚至会坐在身边,热热乎乎地唠家常。现在基本没人理他,给他的感觉是乡亲们都在躲他。心存疑问的徐福顺回家就和徐利国念叨:村里人好像都躲着我,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徐利国支支吾吾地解释:可能大家都忙吧,你也太多心。
徐福顺感觉徐利国的解释有点太牵强。年青人忙可以理解,老年人也忙?今天,他坐池塘边,看到老哥们老六路过,主动喊:老六,瞎忙什么,过来坐会。
本想匆匆离开的老六,犹豫一会,转过身来,走进柳林里,坐在徐福顺身边。
好几天没人唠嗑,徐福顺真想过一会说话的瘾,他套近乎地掏出烟:老六,抽根,这是我老女儿前天给我送来的。说是低煤焦油,伤身体轻。
老六接过烟,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让烟雾从鼻孔中慢慢的喷出。又犹豫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三哥,村里出这么大事,你竟然不吭声。天天乐呵呵地在这儿晒太阳。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老六的话太突兀,徐福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愣眉愣眼的看着老六,半晌才问:村里出什么事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真不知道?非常了解徐福顺性格的老六看着徐福顺迷茫的表情,可以肯定他不知情,又拿不准,追问一句。
徐福顺联系这些日子村里人对他的态度,猜测到肯定出了件与家人有关的大事,只是大家都瞒着自己。现在听老六的话,焦急而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磨叽,快说什么事。
到这个时候,老六有点后悔,心想与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嚼这个舌根干什么。然而话已说出口,不说下去,徐福顺肯定不会放自己走。叹息一声说:听村里人说,在立新工厂上班的人得了怪病,立新不问青红皂白全都给辞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得什么病,到处治。总算有人在省里大医院认识人,给诊断出来,叫什么病来的?瞧我这脑子,啊,想起来了,叫职业病。医生说这病是在工厂吃粉尘得的,很不好治。大家都找李梅梅,她不管。去乡里、县里上访,结果让你儿媳妇找人给撵回来。他们又去市里告,又让你家立新找人给压下。前些日子,他们去省里告,你家力争通过关系,把人哄回来。说是过几天就来人处理,结果等到今天,人影都没看到。现在这伙人正研究进京告状呢。
老六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徐福顺惊的目瞪口呆,他压根不敢想象,会出这么大的事。只是让他不明白工人在工厂干活,干什么让人吃粉尘啊?想到这里就问:是立新逼他们吃的那个,那个粉尘,还是他们自己愿意吃的?
老六觉得徐福顺太没文化,耐心解释说:我说的吃,不是用手抓着吃。
徐福顺心想,难道是用羹匙勺着吃的?
老六接着的话,让徐福顺明白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是干活时候防护不好,把粉尘吸到肺子里。
徐福顺放心了,农村人天天和土地打交道,哪天不吸进肺点土面,这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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