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没有料到是山阴前来,他在厅中扬袍一坐微怔之后,大笑道:“听闻今日府上来了贵客,本王生怕怠慢。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山阴起身笑道:“王爷折煞山阴。山阴奉命行事,不敢丝毫懈怠。莫说等上一时半刻,便是等上一日两日,也是应该的。”
她聪明地将奉命行事几字轻轻咬了咬,成都王果然即刻敛了神情。他眉心一紧,从榻上起身走向山阴:“舍人来得正是时候。洛阳城中风云骤变,有些事,本王还想请向舍人探听一二。”他大手一迎,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舍人往书房一叙。”
山阴求之不得,即刻起身向乐王妃行了礼,跟着成都王进入书房。
门一关,成都王立即道:“太子情况如何?”按照原先的布属,这会儿不是按兵不动,静候时机么?怎么太子这么快便着人来了?
山阴应道:“太子从金镛城中救出后,为免形踪暴露,暂时居住于洛阳城郊外。此次前来,是奉了太子密诏,送上书信一封。”
她将信件从袖中取出递给成都王:“这是太子的亲笔书信。”
司马颖接过信拆开,快速浏览一番,笑道:“原来是有喜事。”
他将信件一撕,立刻燃毁:“太子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会亲自挑选部下,令他们乔装打扮跟随舍人前往洛阳城,太子可以放心。至于王妃,家中有喜事自然要回去一趟,本王不便露面,有劳舍人相护了。”
这信中还提到了令乐王妃与她同回洛阳的事?山阴微顿,转念一想,很快接道:“王爷放心,山阴必定小心为上,护好王妃。”
成都王略一点头,果然问到了洛阳之事:“洛阳城中,赵王可有异动?”
山阴苦笑道:“贾后一倒,皇上尽听赵王吩咐。他令心腹孙秀等人将朝中对他有二心的一干大臣皆随意寻了个借口除去了,大权在握已是不争的事实。”
说到这里,她满心期盼地看着司马颖:“太子势单力薄,若非有王爷与王公等人暗中相助,恐怕也难逃此次厄运。山阴临行之前,太子再三叮咛,定要亲自将信件送到王爷手中,将事情办妥。”
这话很中听。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刻意,反正司马颖受用了。他大笑道:“太子太看得起某了。事不宜迟,今夜本王将事情安排好,明日便由舍人带队,前往洛阳吧。”
来时只她一个,行程由她说了算,回时加了乐王妃,还要照顾她的感受,的确宜早不宜迟。因此山阴应道:“一切听凭王爷安排。”
议事已毕,又近晚间,司马颖相邀道:“事态虽急,舍人赶路辛苦,不如今晚由本王设宴,欢饮一回?”
“使不得。”山阴忙推辞,“明早要赶路,山某此刻还是寻一处软榻,睡上一觉方是正事。”司马颖见她眉间确有倦意,遂不再强求,只道:“既如此,舍人便在府中歇下,明日一早好有精神赶路。”
山阴还想再推,担心拂了他的面子,便道:“也好。王爷盛情,山阴在此谢过。”
本想于夜间前往一寻王旷的住处,如此一来,只得暂且搁下了。
只是今日错过,他日不知何时才能见上一面。心中又有些遗憾,忍不住修书一封,附上一张随笔画的王旷像,交与大奇道:“我不便出门,你且去寻上一寻,将这书信交与谨之。”
大奇正要前往客栈收拾一应物具,接了信,问了地址匆匆出门去了。
第二日一早,方才起身,果见大院之中,所有马车与人手皆已备齐。她来时连同护卫在内,不过二十来人,现下加上乐王妃及成都王选出的部下,顿时变成了十辆马车,两百来号人。阵势立时大了十倍不止。
成都王与王妃话别,又与她交待了几句,晨光中,马车由院落的侧门而出,缓缓驶向大街了。
一路疾驰,马车不曾停歇。待到晌午之时,山阴命人前去请示乐王妃,需不需要落脚休憩片刻时,乐王妃果断地回了。
面对马车颠簸之苦,不端着王妃的架子要求特殊待遇,令得山阴对她又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般连着行了三日后,马车终于在一家客栈停了下来。
护卫忙着给马儿喂食喂水,准备干粮之时,山阴也来到了乐王妃的身边道:“王妃,身体可有不适?”
乐王妃将面前的茶盅往山阴面前一放,为她也斟上一杯茶,笑道:“舍人小看我了。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这点苦还是受得住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