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后金和燕国对战的时候,一场祭天大典即将展开,本身这场祭天大典便噱头十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这独鹿剑会,这天下第一剑和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更是极其引人注目。
边境风云动荡,而江湖局势跌宕起伏,一触即发。
东霖道,山林被大雪覆盖,一片苍茫。
雪地中,盘坐着一位老者,这老者身形魁梧,在他的手旁有着一把巨刀,这巨刀长约七尺,足有一人之高,上面镂刻着虎啸山林之姿,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会从巨刀当中挣脱而出,刀身却明亮似水,比这寒冬还要凛冽数分。
这人正是后金大雪山的木元大法王,此时在他的身边也尽是大雪山的高手,木玄法王和木离法王。
木玄法王是一个精瘦的男子,颧骨凸起,双眼凹陷,衣衫也是燕国贫民服饰,放在街头之上更像是燕国的难民,而不像是后金鼎鼎大名的法王。
而旁边木离法王则是一个女子,当年乃是黑羽部落的王后,武学天赋十分惊人,依靠着黑羽部落强大资源,得到了不少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后来黑羽部落投靠了宗政化淳,而这位木离王后也是加入到了大雪山成为了大雪山一位法王。
黑羽旗在北荒道被一举歼灭,死伤数十万人之多,使得黑羽旗元气大伤,作为曾经的黑羽部落的王后,自然心中愤恨不已,所以此次听闻要来钟山刺杀太子,她想也没想便跟随着木元大法王来了。
在大雪山的底蕴比不得黑冰台,但也是不可小觑,毕竟一直都是草原人的圣地,宗政化淳能够这般迅速的统一后金,得到了大雪山的帮助乃是重中之重。
“钟山算不得高耸险峻,极其适合埋伏士卒。”
木元大法王低声道:“此次赵梦台准备充分,不仅有豢养的数十個死士,五帮联盟等无数帮众,剑魔,天蓬老祖等高手,而且还有大批军士,这些军士配备着大批用子母玄阳铁打造的弩箭,劲弩之上再配备着毒药,再加上我等出手,想要杀赵重胤应当是不难。”
宗师高手冲入军阵,除了军士人海战术之外,还有一个可以让宗师高手身死其中的便是这子母玄阳铁的弩箭,这些箭有着破劲气的效果。
这子母玄阳铁破劲气并非一下子就能破除劲气,随着持弩之人实力多寡,抵挡之人也需要相应的劲气抵挡。
这无疑会让身处包围的高手消耗增大,一旦体内的内力和真气消耗殆尽,就连宗师高手都很难走出军士战阵当中。
而且这弩箭当中还有剧毒,稍有不慎中了剧毒,还需要真气去压制剧毒的发作,更加致命。
木离法王目光微寒,“如此周密的布置,赵重胤插翅难逃,看来赵梦台这次是铁了心想让自己这位兄长死啊。”
两位顶尖四气宗师,还有三位三气宗师,再加上无数军士和江湖高手,还有赵梦台豢养的死士,这几乎是赵梦台能够调度所有势力了。
而赵重胤一方此次除了三百禁卫还有十二个玄衣卫大天罡,以及新任玄衣卫大都督,太平人皇御前侍卫三气宗师的徐千月。
就算是赵重胤身旁还有着一位四气宗师,但以如今力量悬殊对比的话,这位太子又如何抵挡?
木玄法王淡淡的道:“燕国太子一死,太平人皇定会坐不住,到时候藏的把戏都会一览无余。”
木离法王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我倒是很好奇,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燕人皇闭关重创,虚虚实实,让人难以捉摸,尽管许多人都猜测他并没有突破这桎梏,但都知道大燕人皇肯定会布下手段,天下各方势力都是胆战心惊,猜忌不断。
毕竟这位不仅是坐镇大燕四十多年的帝王,而且还是一位五气宗师。
赵国,南蛮也是担心于此,所以只要燕国人皇露出一丝破绽,到时候必定会遭到天下各方的势力围剿。
到时候后金有了南蛮和赵国的牵掣,南下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木玄法王沉声道:“尽管此事已经布置周密,但依旧要小心一二。”
木离法王道:“任梦消息已经传来,玉京城内没有任何动静。”
“我说的不是赵重胤和太平人皇。”
木玄法王双眼眯成一条缝隙,道:“我说的是赵梦台,只要杀了赵重胤,此人定会翻脸无情,到时候说不得会对我等下手,这对于他来讲完全就是一石数鸟,不仅解决最重要的政敌,而且杀了我等还能邀功,洗去了所有的嫌疑,就算最后真的东窗事发,太子已经身死,而他拿着我等头颅,也不得不上位。”
木元大法王淡淡一笑,“赵梦台有他的谋划,本法王自然也有本法王的谋划,当祭天大典开始之后,玉京城便会掀起流言,到时候玉京城必定会人心攒动,而且赵梦台真以为卫邦孚是他的人吗?五帮联盟是因为一些绳头小利而投靠他的吗?”
“赵梦台,不过是一只小虫子在手中攀爬罢了,本法王想要他死,随时都可以。”
说着,木元大法王伸出手掌随后狠狠一握。
对于赵梦台,虽然是合作的关系,但是彼此之间却都放着彼此,留着底牌。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这场布局是以谁的获胜为结束。
自古以来,那种人最容易死,不怕死的人最容易死。
因为不怕死的人往往将自己的身死置之度外,他们习惯于游走于刀刃之中,习惯于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习惯性以小博大。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会失足跌落,只要一次就足以让其永不翻身。
........
数日后,晨曦中那一缕微光,暮色中那一抹晚霞。
龙首岩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嶙峋,一块巨崖直立,另一块横断其上,直插天池山腰,势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
钟山脚下,茶棚中汇聚五湖四海的高手,其中剑客居多。
小二穿着厚厚的袄子,穿梭在各个桌子四周,不断的添加着茶水。
远处还能听到刺耳金铁交击的声音,像是爆发着激烈的争斗。
小二已经见怪不怪了,从一个月前,当地官员便开始筹备祭天大典的事情,每日派遣人上山打扫清理,建造祭天的鹿台。
除此之外,严查周围数里的可疑人迹。
就连沿途茶馆都是免不了不被一轮搜刮,缴纳一些好处费,这才能够维系下去。
随着祭天大典越来越近,数不清的江湖高手汇聚于此,而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江湖高手,相遇之后自然是一番争斗厮杀。
昨天更是死了三个京海道的剑客,其中一人还是天外岛的高手。
天外岛属于海外之岛,因为地处偏僻,燕国和赵国都不想耗费心力却涉足,这也天外岛属于四不管地带,此前就有不少隐世高手避乱前往了天外岛。
所以说在众人心目当中,天外岛属于一个极为的神秘的地方。
茶棚内,众人议论纷纷,主要内容都是这祭天大典和独鹿剑会。
“太子代人皇举行祭天大典,看来陛下已经彻底定下了继位人选了。”
“应当是的,否则怎么会突然举行这祭天大典,这明显是在给太子造势。”
“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庙堂的纷争也会随着这次祭天大典结束了。”
“我倒是好奇这独鹿剑会,据说魔教的鬼剑客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剑魔和鬼剑客,不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第一的剑客。”
“独鹿剑的风采也只有天下第一剑客才配拥有。”
.......
茶棚角落,坐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他仿佛对于周围谈论的事情并不关心,一口接着一口喝着茶水,神情悠然平静。
这人正是玉衡剑宗的剑神刘墨缘。
此次祭天大典他不知道人皇玩的什么把戏,对于阴谋诡计他本身就不在行,也没有去花费心力斟酌,他的大半生都扑在剑道之上。
天下事,不过一剑事。
只是在某一天剑道再难以寸进,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应该为玉衡剑宗做些什么,比如说三剑击败了当初那个天才剑仙楼象震,维系了他数十年的威名,也使得玉衡剑宗屹立于大燕江湖第二数十年。
玉衡剑宗在大燕江湖仅次于真一教,他是有着巨大的功劳。
而今日,他出山第一是为了独鹿剑,第二则是为了完成太子殿下给他的一个嘱托。
只要完成这个嘱托,他就可以带走独鹿剑。
刘墨缘相信,以他的实力只要得到这独鹿剑,就算是遇到了五气宗师,他都有一战之力,到时候就算真一教掌教有着异宝天尊法镜,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这大燕江湖第一高手。
一个年轻人提着一坛酒,快步走了过来,道:“师祖,包子买来了。”
这青年名叫周宏,乃是玉衡剑宗当代弟子最有天赋的剑客,刘墨缘将其带在身边悉心培养,就在上月已经到达了第四境,第四境的修为已经可以在这偌大的江湖当中称之为一流剑客。
天资高且十分年轻,并且对待剑道也十分刻苦,唯一让他不喜的便是那玩世不恭的态度。
周宏将手中的牛皮纸扔给了刘墨缘后,随后大口咕了一口酒,露出一副畅快神情。
刘墨缘淡淡的道:“一位顶尖剑客,要少喝酒,少碰女人,因为酒色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
周宏将坛中酒水一饮而尽,扔了出去,道:“弟子铭记于心。”
刘墨缘暗中摇了摇头,周宏此番看似认真,但很快便会将自己苦口婆心的话抛之脑后,毕竟没有碰过壁,撞过墙,根本就不懂得人生的道理和剑中的道理。
不过毕竟十分年轻,人总要经历一番风雨才会成长,就像是当初的楼象震,如果不是因为败在自己手中,他也会到达剑势第六境,但很大概率修炼的是快剑道,而不是如今的人剑道。
在几种上乘剑道当中,人剑道最难以度测。
寻常时候并没有天剑道那般强盛的威力,一旦逼至绝境,人剑道发挥出来的威力绝对是在天剑道之上。
而且天剑道修炼方式也是诡谲难寻,在古往今来诸多第六境剑客死前遗训当中,都曾言人剑道是最有希望到达第七境的存在。
人道剑更像是儒道一般,突然一朝悟道,便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剑术,剑招可以教导,但剑道是剑客自己的道,只有他自行去顿悟。
刘墨缘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沉默不语。
周宏也是看了自己祖师一眼,道:“祖师,你觉得鬼剑客和剑魔谁更强?”
天下剑客无不对二人的实力好奇不已,周宏也不例外。
“老夫不关心他们。”
刘墨缘放下茶杯,淡淡的:“因为他们都没老夫强。”
刘墨缘的话,十分悉数平常,就像是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宏听闻心中一震,看着面前祖师。
现在天下间争论不休的便是,这两位剑客到底谁才是第一剑客,但是他们都忘记了和剑魔同一个时代绝顶剑客。
刘墨缘看着耸立的钟山,“剑客出剑的一刻,你心中便一定要告诉自己你是最强的剑客,你的剑则是天下最锋利的剑,如此方才能一往无前。”
说完,刘墨缘起身。
“我懂了。”
周宏听到这,连连点头道。
“不,你不懂。”
刘墨缘看着面前青年,“你现在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一位第四境的剑客放在江湖当中已经算得上一流剑客了,普通人眼中的高手,但是此刻在刘墨缘的心中竟然连一位剑客都算不上。
“上山。”
刘墨缘脚步向着钟山走去,一道孤寂,笔直的身影仿佛与这钟山连接成了一体,不断印刻在周宏的心中放大。
.........
钟山相较于其他的高山来讲,显得并不突出,但此刻上山之路,寒风凛冽,还是不由得让人心中一寒。
石阶两侧,大雪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
这成百数千的石阶,对于普通人来讲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但是对于身手高深的江湖中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安景踩着石阶,一步一个脚印向着钟山之上走去,每过百来台阶就可以看到东霖道的守备士卒。
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到不少黑衣的玄衣卫正在调查来往江湖人士,十分严密。
而在遇到身穿大门大派服饰的江湖高手,一般都是直接让其通行。
不多时,安景便来到了钟山之上。
仰望天台,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山下之忍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动着。
而钟山之上,各种建筑及其设施,已经进行全面的大修葺。
甚至沿途的山道都经过修整,使之面貌一新。
前三日太子赵重胤便开始斋戒,前二日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
最后一天,赵重胤阅祝版,上香,看神位,视边豆、神厨视牲,最后回到斋房斋戒。
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最后由礼部侍郎进行全面检查。
这一切种种准备到位了,才能开启第二天的祭天大典。
而在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祭天大典前夕,还有着一场盛事将要举行。
独鹿剑会。
这独鹿剑是祭天大典重要器皿,但是却被赵重胤用以展出,以示天下群雄。
在钟山已经摆放好了一处祭台,祭台呈现圆形,周围有着四方火炬,中间则有着一个巨大的鼎。
这件鼎通高有九尺高,鼎宽三尺三,腹深三尺九,器物的颈部和三足的兽面纹饰雄浑庄重,而高出青铜鼎身约一尺八的双耳,为整个大鼎增添了威严的气势。
天下第一的名剑,独鹿剑此刻就放在这大鼎之中。
祭台的四周,站着身穿甲胄,神情冰冷严肃的三百禁卫。
禁卫都是大内侍卫,一个个身手高超,随便一个放在军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仅仅是三百人,但此刻竟然给人一种肃杀之感,从中可见厉害。
祭台的四方,已经汇聚了无数江湖中人。
这些人有身穿同样服饰的同门,也有奇异服饰的游散独行侠,甚至还有一些身穿南蛮,赵国服饰的高手。
其中以玉衡剑宗林逸扬,四象门贾十五,幽风谷谷主左必文为首,而在人群当中也有数个实力不低于几人的高手,眼中都是带着一丝凝重。
此时赵重胤站在祭台中央,身旁则是礼部尚书朱永芳,还有昨日‘姗姗来迟’的工部尚书岳廷陈。
朱永芳和岳廷陈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朱永芳对于这独鹿剑会倒是十分好奇,而岳廷陈则是在旁附和着。
赵重胤看了岳廷陈一眼,随后转头看向下方众人,朗声道:“今日诸位前来,也算是给本太子一个面子,都想要观望这天下第一剑的风采,但天下第一剑只有一把,也只能有天下第一剑客瞻仰,所以本太子便举办了这独鹿剑会,也想要看看这当今天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剑客。”
有位赵国剑客躲在人群中高喝道:“太子殿下,这天下第一剑客是否就能带走这天下第一剑?”
赵重胤顺着声音扫了一眼,“如果阁下有本事的话,尽管拿去好了。”
哗!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了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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