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岂不是更好。林姑娘也省事儿。”
“可是,这孩子被找到的时候,是被埋在土里的。这天寒地冻的,身上一点衣裳都没有,赤、果果地被埋在地里,就是大人也要大病一场,怎么这孩子却一点事情都没有?更邪门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曾睁眼过,也不曾出过声儿,偏偏林姑娘就知道他饿了醒了。”
“从来不曾睁眼,也不曾出过声儿?”这么一听,司棋也觉得身上发冷:“怎么回事?小孩子怎么可能不会出声儿,也不曾睁过眼睛?琏二奶奶的哥儿姐儿可是一打落地就瞪着一双眼睛呢。”
虽然婴儿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刚落地的时候也是会开眼的,如果一个婴儿一直不曾出说声儿,或者是睁过眼睛,那是不可能的。
入画道:“该不会是因为天残,所以才被丢掉的吧。”
司棋道:“这事儿你可跟别人说过?”
“有,鸳鸯。”
司棋听了,这才放了心。
她的外婆是邢夫人的陪房,父亲这一边也是荣国府里的老人,所以,她知道得秘辛也多一点,别的不说,就说当初贾母当家的时候,荣国府里就只有一两个庶女,还都是丫头养的,庶子一个都没有,就知道贾母的手段了。也难怪林招娣林黛玉每次去贾母那里作客,都带着这孩子,却不见贾母有什么动静,如果这孩子是天残,那也说得通了。
司棋想得到的事情,入画自然也想到了。
入画道:“鸳鸯知道了,那老太太想必也知道了。不过,琥珀,为何你这样害怕呢?”
琥珀道:“你们不知道,这孩子邪门着呢。有见识的老人都说,这孩子在地下埋了少说也有百年了。你们想想,这一个大活人,又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怎么可能在地下被活埋了上百年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的?你们难道忘记了?当初二姑娘和四姑娘来梨香院里,我们大姑娘说的话儿么?这宅子邪门得很,换了好多主子,结果主子们死于非命。如果真的是这孩子搞的鬼,那将来可怎么办?”
司棋赶紧道:“那这事儿你也跟鸳鸯说过了?”
琥珀点点头。
司棋和入画这下真是全身发寒了。不仅仅因为这孩子来历蹊跷,更因为贾母的狠毒。既然贾母知道了,却什么都没有做,未必没有等出事以后,将林家的家业和林家的姑娘哥儿一起算计的意图在里面。
这样一想,就觉得林家姐弟更加可怜了。
父亲外任为官,却没有带上她们,只能自己依靠自己,就已经够凄凉了,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亲外婆。这叫什么事儿啊。
司棋想了想,道:“那可曾让人看过风水?”
“看过。钦天监的大人们,还有老禅师,管家请了好几拨的人的,都说没有问题。宅子的风水好着呢。”
“那,哥儿可曾让人看过。”
“每次上课,我们二姑娘都会把小哥儿带上。禅师看过几次了,都说这孩子长得好,是个福祉深厚的。”
司棋和入画面面相觑。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虽然已经请了人看过了,说这孩子没有问题,可是南面叫人心里不安。可若是将这孩子丢了,也叫人难以决断。一头是好好的一条人命,一边是自己家的安危。丢了他,心底不安,留下他又怕累及家人。
晴雯在边上道:“好啦。觉远禅师乃是得道高僧,人家说了没问题就不会有问题啦。”
“可是……”
“不要忘记了,宝二爷还有块有来历的玉呢。要我说,这孩子只怕也是个有来历的。就因为是有来历的,所以有神佛庇佑,在地下呆了这么就都无事。”
“可是之前那宅子的主人就一个又一个地接连出事儿了啊。”
“人家庇佑的是这孩子,又不是那宅子的主人。这孩子被埋在那里,连祈哥儿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都能够找到,想必之前不会没有人发现过。可是他依旧是被祈哥儿从地里挖出来的,就说明,这孩子之前不是被人置之不理,就是又被人埋在了原地。他们自己心硬,对一个小孩子见死不救,也难怪天生的神仙看不过去,要收了他们了。”
司棋忍不住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激动起来?”
晴雯一愣,有重新坐了下去,半晌才道:“你们也知道我是赖嬷嬷孝敬老太太的,之前转卖了好几次,早就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了。可是我知道,家里是养不活我了,卖了我,他们能有口饭吃,我也能有条活路。不然,我们一家都得死。我们穷苦人家是没有办法,为了活命,舍了一个,才能够保住全家。可是能住这样的大宅子的人家哪里是会缺这口饭食的?就是不能自己养着,交给下面的人,或者是外头的人,每月给那么点银钱不就可以了?为什么偏偏把他丢在那里?为什么看着他被活埋在地里都不伸个手儿?”
说着,晴雯就掉起了眼泪。大概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丢脸,晴雯低着头,哽咽了一阵子,等稍稍定心之后,赶紧拿帕子抹了抹脸。
司棋道:“我是家生子儿,倒是不知道外头的艰难,也不知道饿肚子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不过,前儿个我伺候着我们姑娘上课,却听见禅师讲那易子而食的故事,想来,作为父母,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孩子跟别人交换,好让家里能有点子吃食,可见外头的生活实在是不容易。”
晴雯道:“我知道,司棋你是看不起我的。因为我一心往上面爬,一心讨好着上头,比不得你们有心气儿。在你们眼里,我不但比你们这些家生子儿差些,就是袭人也比不得的。可是我又哪里能跟袭人比。我没有个正经的家人,就是一个认的哥哥,又是那样的人儿,嫂子更加不要说了。以前我在府里的时候,每月的月钱还要交一部分给她们呢。如果我出去了,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一点银子,把我卖到什么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