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风伤月的了,伤心也是要有条件的。紫鹃接过小厮端上来的水,一下子都泼卫若兰头上脸上。
果然卫若兰微微动了动头,只是也就这点反应了。紫鹃把盆一扔,拉住他,靠近他,一字一句的说:“是个男人就给我起来,要做的事多着呢,哪一件都不躺着伤心重要!”
古晴川赶紧去劝:“嫂子,嫂子别这样,让他自己难过一会儿,这事赶上谁都难过。过会儿就好了。”
紫鹃却知道不是什么都能难过一会儿就好了的,有些打击如果不能马上振作起来,就可能从此消沉了,这消沉着上战场就是送死的。
所以紫鹃根本不理古晴川,反倒抓住卫若兰摇晃:“谁都知道你伤心,可是伤心有什么用处么?还是你是孟姜女能哭倒了仇人的工事?要是那样我陪着你一起哭。
不能就给我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军营训练,去前线打仗!难道你在这里伤感的人事不知,仇人就会**而死么?不会啊,他们只会杀更多的人!
真伤心的话,就去把仇人的头割下来给你伯父和堂兄做祭品!”
卫若兰似乎有点反应,不过也似乎根本没听进去,紫鹃一着急,拉过他的手,狠狠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事后有点后悔——不应该用牙的,直接拿簪子扎好了,还是没习惯簪子这古代女子随身工具啊。不过好像古代虐待老公违法,也罢了。),直到鲜血淋漓。
疼痛果然有效果,还是之前冷水或者时间到了的积压效果,反正卫若兰终于叫出声了“啊!疼!”
紫鹃扔下他,顺手拿起刚才自己的水杯,漱了漱口,用帕子擦了嘴角。这个时间段,卫若兰清醒过来了。
至于其他人么,还惊呆状态。
紫鹃找了帕子上没沾血的角给卫若兰擦擦脸上的没干的水:“我去准备祭品,你先私下祭奠一下。等你到了战场上自己用仇人的血来祭奠吧。”
然后紫鹃对还目瞪口呆的客人们说:“感谢各位把外子送回来。只是现在家里不便招待,改日再谢过各位。”
对紫鹃和卫若兰夫妻熟练的古晴川和楚从嘉,恢复比较快,古晴川就说:“嫂子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紫鹃又对掌柜们说:“麻烦各位跑一趟了。这生意上的事,只怕以后调整更大,大家都多费心些。今天我就不招待大家了。”
那些掌柜都是人精,只是刚才一时震惊,没反应上来,现在自然知趣的纷纷告辞。
之前只觉得这东家娘子有才干,现在发现不止有才干的问题。难怪能把东家抓在手心里,或者这样也不错。
人生路,难免有遇上痛苦挫折的时候,有一种女人会安慰你陪着你一起哭,还有一种女人不会哭,还会把你拉起来逼着你继续往前走。
选择哪一种,未必能自己做主,不过自己选择的话,也许前一种更贴心,也似乎后一种更有利。但是怎么样最合适,还是看自己吧。东家这样的温室兰花,这样强势的女子的确更适合。
送走了客人们,紫鹃对下人们说:“我们这里不好挂白幡,但是也不能不换布置。”
门窗上的红喜字还没完全褪色,四处的布置的还是新婚时候大红,火红的灯笼,正红的帘幔,无一不还昭彰着新婚的喜庆。可是……
家破人亡,夫妻分离,这就是战争。
可是紫鹃不会想阻拦她的新婚丈夫去前线,如果没有军人抛家舍业去前线挡住异族的**,那么她刚换的白色帘幕就等着被他们的鲜血染成血红吧。
当年清兵入关,汉人整个减少了三分之二,就是说站在她家放眼望去,这街巷邻里,包括女人幼儿,三个人里面就有两个鲜活的生命会消散在屠刀血泊里。
紫鹃知道自己并不伟大,但是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她知道自己应该承受的,可能面对的。
收回自己的思绪,紫鹃下令:“开始准备你们少爷出征的行李。”
既然当天就开始准备行囊,就是紫鹃这样出色的执行力,也只能在得到出征令前将将完成。
那个早晨,天格外的好,天空蓝的醉人,一早的阳光就把可见的景物都镀上了金边,小鸟们悠闲的在树梢墙头觅食。
这样的早晨,紫鹃送走了自己的新婚丈夫——这个她打破了两世的习性,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嫁与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