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应织初将画作收好,便掩上书房门回到了内院。
少女脚步轻盈,在月下拖出一条曼妙长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待到她身影渐渐隐在绿丛后,书房上的瓦檐咯吱轻响,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暗风未留意脚下动静,他一身银色鹰卫服,面上戴着银制面具,看不清脸上神色。
而后,扭身冲戚凉争道:“大人,初姑娘回内院了。”
月朗下,少年与暗风分坐在屋檐之上。
戚凉争手上捧着书卷,湛蓝锦衣贴合着周身线条,襟口的银线绣纹在月光下隐隐泛光。
他只轻嗯一声,以作回应。
“那……我们要不要下去了?”暗风犹豫地将话说完。
“不必,在房上吹吹风。”
“是。”暗风席瓦而坐,双手抄在胸前,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
仿若随时会有人跳上屋檐偷袭。
戚凉争未留意他的古怪造型,只借着冷亮月光,随意翻着手上书卷。
“大人,你这两天是不是在故意躲着初姑娘?”暗风忍了忍,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疑惑。
听闻此话,少年清眸从墨字上移开,射向仍姿势不变,气场凝重的鹰卫。
被少年凝视几瞬后,暗风便觉得后背越发寒凉,他身子绷直,不敢随意乱动。
戚凉争却只是挑眉,“我有么?”
“属下觉得有。”暗风眉目冷肃,老实回答。
戚凉争长眉微拧,似在思考这个问题。
暗风挑开余光,观到大人神情,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便耐心解释道:“大人以前办公不是在银鞭阁,就是青轩院的书房。可今晚,因着初姑娘霸占了书房,属下便陪你躲到了屋檐上。”
秋风配合着吹来,暗风浑身轻抖,补充道:“初姑娘占着书房也无甚事,我们还可以回银鞭阁,但大人您……”
戚凉争歪头似笑非笑,“暗风,你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
他语气轻逸,飘着冷意传到暗风耳中。
“属下,知错了。”暗风低头,一副知错要改的姿态。
“呵,往日我都不知你这般聒噪。”
“往日大人不近女‘色,属下想聒噪也没有机会。”暗风自然接腔,沉声下隐透委屈。
戚凉争笑得肩膀轻抖,书上的纸页翻起潮意,“这话若让俞都子弟听了,定要笑疼了肚子。”
暗风摇首,面具下的脸庞镇静无比,“大人绝非庸俗之辈,大人为人,属下心知肚明,鹰卫亦以大人为榜样,誓死效忠。”
压在话音尾的四字,似踩到了戚凉争叹处,他微微嗤鼻。
“说什么誓死效忠,本大人最不爱听这种荒唐话,婆婆妈妈的。”
“属下今日得了线报,付追护送弦月公主,已在回程路上,不日便要抵达俞都。”
“哦,弦月要来了?”戚凉争淡淡道。
“是,半年前您初入离国,打残了她兄长为她解围,她感激在心,送您凤弦琴作为谢礼,还留您在皇宫听百乐同奏……”
“今夜这么啰嗦,你想说什么?”戚凉争眉眼已是不悦。
“属下觉得,弦月公主对您甚是倾心,此次她同意俞离和亲之事,是不是别有用意?”
暗风说完,便陷入冥想中,这些天心中那点混乱,总在不经意间困惑着神志。
戚凉争一记手锤敲在鹰卫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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