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
杨少宗有点惊讶,随即,他道:“郭县长,我处理不了这种事,只能是让徐书记和宋社长出面协调。”
郭右宾摆着手道:“你现在负责的是公社的工业嘛,犯不着涉足这个浑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还没有急乱到这种地步,就是让你出个主意。你放心,我对你要负责的那些事还是很看好的,回到县里就会给你做一些安排。”
杨少宗在心里琢磨着,他本来是想看郭右宾的笑话,结果又被郭右宾拉下来当参谋,这真是……情何以堪啊?
稍加思量,他和郭右宾道:“这件事其实也蛮简单的,县委调查组只要明确支持‘土地归大青浦,责任归大家’的策略先将大鱼沟湾的事情摆平,确认公社管委会的权威,支持管委会的工作和决定,县委调查组就可以抽身离开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个人觉得这对县委调查组是有利的选择,您和曹副县长对旗山的情况缺乏了解,过多涉足到旗山的问题中,特别是目前这些紧急的事件中,稍有不慎就会受到重大的牵连!”
郭右宾神色冷严的微微颔首道:“话是这么说,可省里对你们旗山的状况已经是三番几次的提及,那是很不满意的,逼着我们县里尽快想办法处理好。”
杨少宗则劝说道:“省里的意思是尽快处理好,好才是关键词,现在这么急着处理,怕就不好了吧?”
郭右宾不得不点头,道:“现在的问题就恰恰是处理坏了!小杨,我听人说,正是你提出的责任工分制让徐保山又决定继续搞公社,我说实话,你这份责任工分制的原本很早就送到我那里了,我也研究过,确实是写的很不错,但我当时真不觉得是你一个人写的……疏忽了啊。我现在想问问你,你真觉得旗山继续搞公社会有前途吗?”
杨少宗不置可否。
此时的郭右宾很矛盾,他更矛盾,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似乎就在发生中——郭右宾或许想要拉拢他做亲信,做为一个埋藏在旗山这潭浑水中的眼线。
就算是打死杨少宗,杨少宗也不愿意给郭右宾做亲信,关键时刻,哪怕左良喜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他还是会迅速倒向左良喜。
权衡一番利弊后,杨少宗还是和郭右宾答道:“我认为是可以的,表面上,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政治问题,但也是一个经济问题。只要我们能够建设好旗山,让旗山的经济发展上去,能够证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所有的争论在这个大前提上都会失去意义!”
郭右宾悄然一惊,杨少宗的这番话太重要了,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承包制和公社制的争论看起来是很重要的政治问题,可比这个争论更厉害的课题是“证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只要将问题拔高到这种地步,谁也不敢再对旗山公社指手画脚。
高明!
郭右宾暗暗心惊,他也是搞政治出身的高手,但在这个问题上似乎真没有杨少宗想的透彻,杨少宗的话甚至让郭右宾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惊悚感。
他沉默的不说话,也不急于回答。
过了良久,郭右宾才点着头道:“小杨,你说的很对。那你在旗山打算怎么搞呢,就靠办工厂吗?”
杨少宗则道:“工业和农业同时起步,先靠工业积累资本,然后走大投资、高技术和高附加值的大农业,两个方面同时努力,争取在十年内实现年产值超过三十个亿的计划!”
一听这话,郭右宾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三十个亿?小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杨少宗很认真的答道:“郭县长,我是说真话,而且,我从来没有和其他的人说过,也就是和您说了一次。前几天,我在省里公干的时候特别去拜会了军区的萧司令,就是在他那里,我也没有提及我真正的计划。因为我很清楚,大家目前还是很难接受这个想法的,可我仔细计算过,这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郭右宾不置可否的犹豫着,迟疑着,在心里默默的推敲。
想了想,他和杨少宗问道:“你能不能把账算仔细点?”
杨少宗道:“只要肉联厂的年产值达到十个亿,我们的养猪规模达到六十万头一年,加上养鸡养鸭的产值,果林经济的产值,以及我计划中后续要上的旗山饲料厂项目,旗山煤矿厂的扩大,满打满算,十年之后有三十个亿的年产值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现在提出这样的发展计划或许没有人相信,会被人笑话,但如果是等一两年后,等旗山的基础再好一点,我们就可以大胆提出来,哪怕最终没有做到,也可以让省里在政策上给予更多的扶持。”
郭右宾这才看破了杨少宗的心机,关键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能不能让省里重视,只要能让省里重视,他杨少宗就赢了。
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郭右宾谨慎的在心里琢磨着,悄然露出一抹狡诘的笑容,道:“不错,你说的非常好。那行,小杨啊,你可以先回去了。记住我的话,大青湾事件的这趟浑水不要参与,安安稳稳的继续搞你的工作。”
杨少宗点着头,这就正式的起身离开公社招待所。
他基本能够猜测到郭右宾的心里,现在看来,郭右宾的态度很快就会有一个非常大的转变,县委调查组应该也会迅速撤离旗山公社,前提是大青湾事件不会继续闹大。
此时的杨少宗只有一个担忧……在旗山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如何才能不将这些发展被郭右宾拿捏成他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