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夏末最后那场雨,彻底将秋天的脚步拉近。临近傍晚,市中心一栋连体别墅中,沿着屋檐外侧逐一亮起景观灯。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大门外,司机将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
庭院中的栀子花,经过雨水洗涤,洁白的花瓣上沾染着点点水滴,一阵吹过时,花香浓烈扑鼻。
“三少,您回来了。”佣人站在大门外,匡穆朝修长的双腿穿过长廊,直接往楼上走。
他刚刚走到楼梯口,前面卧室穿来的吼声已经震耳欲聋,“你们让我出去!”
“不行!”
颜夫人显然在发怒,厉声骂道:“小五我告诉你,我已经喊你三哥回来了,有本事你跟他去闹!”
“哼!别拿三哥压我,我就是要去酒吧!”
颜周压根并不惧怕慈母,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颜夫人匡茵冒着高龄生下这最小的儿子,平时对他诸多宠爱,可却把他养的任性跋扈。
“妈,我求求你了,让我去吧!”颜周见软的不行,又换上软磨硬泡的另外计量。
匡穆朝站在走廊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进去,“妈。”
匡茵听到三儿子的喊声,立刻将软化的心收起来,“穆朝你回来的正好,小五留给你教训。”
“好。”匡穆朝点头,匡茵狠心别开脸下楼。
“三哥!”
颜周见到他回来,沉着脸往床上一躺,道:“这次谁说都没用,我就是要去酒吧!”
匡穆朝弯下腰,把都在地板上的耳麦捡起来,轻轻放在桌上。他拉开一把椅子,干脆坐下。
“三哥,”颜周仰躺在床上,手脚放的笔直装挺尸,“就到这个月底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去?”匡穆朝轻轻开口问,颜周咻的坐起身,笑道:“看吧三哥,我就知道你比爸妈好,全家只有你问我理由,他们全都不听我说!”
颜周从床上跳下来,蹲在匡穆朝身边,道:“我做事也要有始有终吧,那个酒吧我都呆了几个月,有感情了,而且——”
他顿了顿,反手拉开边上的一个抽屉,道:“上次你给我那张CD的钱,我还没还给人家呢!”
匡穆朝扫了眼他手里的钱,缓缓站起身“下不为例!”
“三哥!”颜周热泪盈眶,故意夸大脸上的表情,“咱家就你真疼我,比爸妈都疼!”
颜周一个熊抱上前,匡穆朝皱眉躲了躲,并不喜欢这种过分亲密的动作,“这次我帮你,不代表有下一次。”
“呵呵——”
颜周眯着眼睛笑了笑,漂亮的五官亮眼,“妈说是你让她把我生下来的,反正你要养我!”
匡穆朝:“——”
客厅沙发里,匡茵不时往楼上瞅,听到渐渐平息的动静,终于松了口气。
不多时候,匡穆朝走下楼,匡茵急忙问他:“搞定那个臭小子了吗?”
匡穆朝坐在母亲身边,沉声道:“我答应小五到这个月底。”
“什么?”匡茵皱眉,“你爸今早发了脾气的,以前咱们不知道小五跑去御家的酒吧胡闹也就算了,可知道了咱们就要回避一些,还是不招惹御家为妙。”
“小五爱玩,但懂分寸。”匡穆朝薄唇动了动,安慰母亲,“放心,他能在清里呆这么久,恐怕御兆锡早就知道了,他都不动,你们紧张什么?”
听到儿子的话,匡茵也觉得有道理,她叹了口气,只能妥协,“不过你要盯着小五。”
匡穆朝点了点头。
“三儿,今天去公司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站手术台轻松多了?”匡茵眉开眼笑的问,非常关心儿子第一天去集团上班的感受。
匡穆朝嘴角抽了抽,他要怎么回答?
见他不说话,匡茵还担心他又想回去医院,急忙说道:“你爸可说了,让你死了再回医院的心!”
匡穆朝薄唇轻抿,起身上楼,“我去洗个澡。”
“去吧,”匡茵笑了笑,叮嘱他,“快点下来吃晚饭,妈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蹄髈。”
“知道了。”
回到卧室,匡穆朝关上门,转身走进浴室。哗哗的水流声很快响起,周期并不长。紧接着,推门出来的人已经换上一套白色休闲服。
庭院亮起的光,影影绰绰照进来。匡穆朝站在窗前,微微弯腰便能嗅到窗台上那盆栀子花的花香。
香气萦绕鼻尖,浓烈却不妖娆。
五年期限到,匡穆朝从医院转战商场,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使命。
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很多不情愿,但他能全身全意完成一件他喜欢的事五年,也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最后那台他准备充分的手术,却没有如期而至,没能再让他在自己不败的手术记录中画上完美句号。
也许,人生就是充满遗憾。所以人们才会拼劲全力寻求一份完美!
“三少,”佣人上来敲门,“太太请您下去吃饭。”
匡穆朝点点头,转身往卧室外走。书架一层有张CD光盘摇摇欲坠,他随手扶了下,黑沉的目光不禁动了动。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他拿了别人东西,却迟迟没有把钱还给主人。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位送他CD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正午时分刚过,金曼便驾车回到家。她锁上车,提着东西没走几步就看到对面一辆蓝色跑车。
“曼曼!”
车里的男人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我等你好久了。”
金曼最近心情都不好,看到他更是倒胃口,“你有事?”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曾辉眼神温柔的望向金曼。
哼!
金曼心中不住冷笑,这男人真是恶心,她勾起下巴,脸色骤然变冷,“对不起,我今天没心情跟你叙旧,请回吧!”
曾辉愣住,前段时间不是挺好吗?怎么这态度突然就变了?
他一急,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住金曼,却被她一个厉色扫过来,“曾辉,你再说一遍,请你离开!”
男人沮丧的垂下头,道:“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伸手把花递过来,金曼两手都提着东西,压根不愿意接。
曾辉尴尬的坐进车里,将那一束花丢在身边。须臾,他发动引擎离开,金曼才转身上楼。
“我回来了。”金曼打开门进去,伊含过来将她提的东西接过去,“你又跟曾辉纠缠了?”
“哪有?”
“没有?”伊含撇了她一眼,道:“刚才楼下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金曼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抿唇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很记仇的人。”
“那就好,”伊含耸耸肩,提醒她,“东方露醋劲可是很大的,去年东方集团有个广告模特跟曾辉走的近一些,最后都被东方露赶出去了!”
金曼冷笑了声,男人若是有那心思,又岂是能赶走几个女人就能解决的吗?他们的心不死,谁也拦不住!
“晨晨怎么样?”金曼没心情扯那个男人,她踮起脚往里瞅了眼,只能看到连忆晨背对着她们,躺在床上睡觉。
“睡了?”金曼蹙起眉,伊含将卧室门关上,拉着她走到客厅,“我也不知道晨晨睡没睡,反正她一直都不怎么说话。”
“午饭吃了吗?”
伊含叹了口气,往桌上指了指,心酸道:“吃了也跟没吃一样,她那几口饭,小孩子都比她吃的多。”
金曼深吸口气,愁的不行,“那怎么办?要不然干脆住院吧!”
伊含摇摇头,“医生都说了,其实这不是病,只是心理原因。她自己转不过那个弯来,你把她送到哪里都没用。”
这话医生早就说过,并且给连忆晨坐过全身检查,她身体并没有任何疾病,如今这种情况只是她自己心理压力造成的。
最近这些日子,金曼跟伊含两人每天都轮流值班,根本不敢让连忆晨独自在家。金曼这里是十楼,人要是跳下去非死即伤!
“你去上班吧!”金曼换班回来,伊含整理好东西准备出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金曼应了声,送伊含出去。等她再次推开门回来,一眼就看到连忆晨站在窗口。
“晨晨——”
金曼吓的脸色发白,快步跑过去将打开的玻璃窗关上,“你要干什么?”
“你不觉得闷吗?”连忆晨眉头轻蹙。
金曼皱眉,热是有点热,但她们情愿热着也不开窗。
见她挡在窗前,连忆晨不禁抬起手,在她肩头轻拍,“金子,你害怕我跳楼?”
“额——”金曼一怔,神情有些尴尬。
连忆晨勾起唇,转身坐在沙发里,“放心吧,我不会跳楼。”
她这样挑明说,金曼倒也免去遮掩。转身坐在她身边,金曼沉下脸,“我跟伊含每天盯着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连忆晨蜷起双腿缩在沙发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凹陷的颧骨异常明显,“你们怕我自杀。”
金曼眼眶酸了酸,紧咬着唇。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洒落在连忆晨的肩头,但她却感受不到温暖。将头轻轻靠在金曼的身上,她轻蹭着下巴,缓缓低喃:“金子,我好困好困,好想好好睡一觉,可我就是睡不着。”
金曼红了眼眶,伸手将连忆晨搂进怀里,不想却更加让她担忧。她原本就不算胖,这一个星期下来,整个人更是瘦的连骨头都能摸到。
开车回到家,曾辉抱着玫瑰进门,随手递给佣人,“大小姐呢?”
“姑爷,大小姐在楼上。”
曾辉抿唇往卧室走,“老婆,我回来了。”
几分钟后,东方露打开浴室的门,垂头丧气走出来。
“怎么了?”曾辉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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