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应该告诉流辉,自己其实并非没有其他治愈之法,叫这器灵不必在勉强自己为他解毒。
只是若是让四叶菡萏花费自己的半颗心来救自己,不也无异于毁了四叶菡萏的根基?
天界本就于四叶菡萏一族有愧,他又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叫如今仅剩的两位四叶菡萏族人为他牺牲?
他身为天界帝君,本应守护天界所有的族人,如今不单只战役落败,被人设计,还要逼四叶菡萏一族的两位遗孤自损根基来救他,他实在做不出这样有违本心的事来。
他忍不住站起身,忍着身后的不适朝外走去。
方多病正将冷淘盛着盘,见他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在身上甩了了净尘术后走上前来,“怎么出来了?是饿了吗?”
应渊下意识地反握住他搀扶着自己的手,问:“你在做什么?”
怎么这么久……
方多病朝他露了个笑脸,“在做荷花酥跟冷淘,对了,你应该没吃过冷淘吧?你火毒才刚刚发作过,我往冷淘里添了些冰系的仙植,你试试看合不合胃口,吃着好的话,我便多给你做几顿。”
应渊眼睫轻颤,他下意识地往坏处去设想,却不曾想这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只是在给他研究新的吃食。
他忍不住抬起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自中毒以来,他未曾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迫切地希望这双眼睛能够恢复。
感觉到应渊握着自己的手不断地收紧,方多病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应渊这才垂下眼睫,挡住又开始泛红的眼睛,皱着眉道:“不曾,只是有些饿了。”
方多病意外地看了跟前的帝君一眼,他从来不曾听这人喊过饿,如今这模样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难道是因为方才在床上的时候自己的冒犯又叫他心烦了?
但此事本就是应渊吃苦头,他若是不叫这人尝着欢愉,不就跟受刑无异吗?
他将人扶坐在桌前,又折返回去端自己做好的冷淘跟荷花酥。
应渊却仿佛真如他说的那般饿了,就连咀嚼的速度都比平日里要快上几分,也用得比平日里更多。
一碗冷淘全部吃下去不说,荷花酥也用了两块。
方多病喜笑颜开地将碗筷收了起来,“看来这冰系仙植还是有几分作用,至少你今日胃口总算是好了一些,待明日,我便再给你做这冷淘吃。”
应渊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得又蜷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去摸桌子中间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虽是天界帝君,身边总有人细心伺候着,但他本就因为修罗血脉的缘故不爱与人亲近,又一贯恪守天规,那些仙侍待他也小心谨慎,除了近些时日性子有些顽劣的颜淡之外,又何曾有人不惧他的冷淡,一点一点地撬开他冷峻的外壳。
而眼前的器灵呢……
从前,这器灵待他便要比旁人多几分不同,这器灵好似总是关注着他。
那种关注,远不同于那些仙侍对待他这位帝君的崇拜与敬畏,每每都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他,而是将他当做了一个重要的人,因为在乎,看重,把他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上。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
很喜欢流辉的这种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