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多病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
当他蹲在仇子梁身前时,有些意外地发现,这位楚国公竟还有气。
这人两眼遍布着血丝,怨恨地不知道看着哪里,口中发出极轻的嗬嗬声,似是痛苦极了,不断有鲜血从他口中跟喉咙的伤口涌出。
方多病抬手握住那柄穿过他喉咙的软剑,冷着脸地将剑抽出。
而随着这把剑抽出来的瞬间,血水快速地喷涌而出,以更快的速度在仇子梁的身前堆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洼,将他的半张脸跟灰白的头发都染得血红一片。
仇子梁并未坚持太长时间,便饮恨而去。
在断气之前,手指还深深地陷在地道石质的地上,留下了五道血痕。
方多病当着齐焱的面探了下他的鼻息,笃定地朝浑身紧绷的天子点了点头后,便见对方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被吓了一跳,几乎是一跃而起地回到了齐焱身边。
却见亲手手刃了如今最大宦官的天子两眼通红,泪水簌簌的从眼眶中滑落,没入鬓角后双手攥成拳地举到了面前。
“朕做到了。”他笑出声来,却笑着笑着又流了更多的眼泪。
尽管朝堂上的问题远不止仇子梁,毕竟除了他之外,也仍有其他宦官意图沾染朝政,而朝堂之外,他所需要面临的更大问题还有藩镇割据,地方军权对孱弱中央的虎视眈眈。
但他最亲近的人,几乎都是死在仇子梁的手上。
他的皇兄,是被仇子梁逼死的。
他的老师,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其留下一条活路,却也被仇子梁一箭穿心。
时隔八年。
他总算可以为他们报仇,可以为当年朝露之变的群臣平反,可以卸下这身已经几乎要焊在身上的伪装。
方多病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在地道中小跑起来。
他们杀仇子梁已经花了够多时间的了,仇烟织应当已经找到了韩岳,将人救了出去,这地道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炸毁,他们总不能好不容易解决了仇子梁,却最终死在了地道的塌陷中。
而正如他所想的,他们这才跑到一半,地道便一阵天摇地动。
在砰砰的塌毁声中,他终于找到了他们被关着的那间石室。
石室的一侧,有个开关可以同时打开两扇石门。
他抱着齐焱穿过石门的瞬间,他们身后便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
方多病看了怀中人一眼,不由得呼出一口长气。
齐焱双眼许是因为才流过眼泪,又或许是因为刚刚手刃了仇子梁,瞧着格外的明亮,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手也覆在了他的脸上,在他颊上轻轻抚摸着。
“陛下?”从来没得过齐焱这样柔软对待的方多病忍不住眨了眨眼。
“果真是个笨蛋。”齐焱轻笑出声,凑上前来在他颊边落下一吻,道:“此处并不安全,还不赶紧带朕离开这里?”
方多病那被这个吻勾起的躁动便霎时间又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