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类一般本就有几分下垂着的眼睛如今又弯起了几分。
“臣的名字,叫方多病。”齐焱听到男人沙哑的声音轻声说着。
他的手彻底松了开来,阴沉的面色也随着几声略重的呼吸舒展开。
方多病将态度已经彻底软化下来的天子轻轻搂住,抖开了被子将人裹进了怀中,让人枕在了自己肩上。
齐焱动了动身子,却发现男人的手已经自觉地搂上了后腰,叫两人没有丝毫缝隙地紧贴在一起。
他长大之后便甚少与人这般亲近。
毕竟朝露之变起,他便不得不跪在仇子梁跟前,认对方为父,而自小便与他定有婚约的李则宁因为他的势弱弃他而去。
他早已是负重前行的孤家寡人,在这深宫之中,无一可信之人。
他本也不应信任任何人。
方多病侧过身,变换了两人之间的姿势,未搂在他腰上的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颈后,让他微凉的脸颊紧贴在男人滚烫的颈侧。
“陛下该休息了。”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贴在他的耳畔,轻柔地说道。
齐焱看着眼前被自己解开的领口,将指尖一点点地蜷起。
他确实不该相信任何人,但……
眼前这个人不同。
他能听到对方的心声,能看清他伪装下的真容,他能确定自己于他而言是那么的特别,也能确定这人眼中的自己……并未被曲解。
哪怕这人总是看着他念叨着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也来得莫名其妙,但这种温暖,他不想放手。
“方多病。”他忍不住低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了救你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异世之人。】
“陛下就当做,臣是上天怜爱陛下,为了让陛下能顺利度过今后的危难,故而特意派遣来守护陛下的。”
为了来救他。
也就是说……他与仇子梁之间的争斗,最后还是输了吗?
齐焱垂下眼睫,将脸贴在了男人的肩上,面容平静地又问:“这么说来,你还是神仙了?”
方多病轻柔地理了理他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臣如今法力尽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算不上神仙。若是一定要说,臣如今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陛下的执剑人。”
齐焱冷笑了一声,“原来上天便是这么帮朕的,派个还需要朕赐予权力的凡人。”
方多病面色微窘,正想再为自己解释两句,却听怀中人不耐烦地又道:“好了,朕困了,你若是再发出声音,便从朕的床上滚下去。”
他顿时便噤了声,有些摸不透齐焱究竟是不是信了自己的话。
若是不信,为何没有继续发怒,也没再追究自己男扮女装之事,若是相信,又为何好似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对他呼呼喝喝?
然而得以重新拥住这具柔软的身子,他渐渐便也不再多想,只是抬手将他们身上的锦被又往上拉了拉,侧耳听着怀中人渐渐变得绵长的呼吸,待确认的怀中天子已经睡着后,才往后退开几分,垂首轻吻了一下齐焱微微皱着的眉心。
不论如何,他总归是会护好眼前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