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病最不易治,还要着实的调养,培其根本方为上策。”
沈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心里又气又恨又无奈,咬着牙道:“如你所言,岂不是,她也有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来孩子。”
陆秋风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道:“大奶奶年纪尚轻,只要用心调理,也是很有希望的。而且,老夫调制的暖宫丸,效果奇佳,只要大奶奶按时服用,平时再加以饮食调理也就是了,想来,三五年之内定会喜得贵子。”
希望?沈老太太睨着眼睛看沈月尘,冷冷一笑,道:“是啊,还有希望就好。陆大夫你先下去开方子去吧。”
陆秋风连忙退身而去,不敢多留。
沈老太太等他出门之后,冷冷道:“我当真是白疼你了,你果然是个福薄的命,疼也是白疼。”
沈月尘闻言,脸色略白了一些。
沈老太太随即重重地敲一下桌子:“你在静月庵一直好端端的,怎么会跌入寒池呢?还落了这么个治不好的毛病。三五年,朱家怎么会等你三五年!”
好端端的,哪里好端端的。十多年里,他们从未派人过来探望过她一次,怎么会知道她过得好还是不好。
沈月尘闻言,心中凄凉,开口道:“祖母没去过静月庵,自然不知它地处偏僻荒凉。那静月庵建在半山腰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庵中条件清苦,只有一处山泉可以取用,来回一趟却要走半个时辰。我在庵中生活了十三年,数九寒天,也只能靠木柴取暖,热水稀罕,想要烧个汤婆子暖暖被窝都是奢侈。那年冬天,吴妈摔伤了腿,行动不便,没法去池边涮洗衣物,我便替她去了,结果就出了事。幸好,被打水的猎户所救,送回庵中,好歹捡回来了一条命。”
那一次,她烧了整整一天一夜,若不是师傅亲自冒雪下山去请大夫,她便是想活也活不了。
沈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心中虽然依然怨忿,但也心虚得很,一时竟无话可回。
驳也不是,恼也不是,只悔不当初。
若是早知,她的命里会有这份姻缘在,就算真是什么扫把星转世,自己也会找个稳妥的地方把她慢慢养大。
沈月尘看着老太太的神色道:“我回府时,身上就已经有了这寒病,长辈们无心过问,我也不便明说,只靠自己慢慢调理,自然效果不大。”
老太太的双眉更蹙了:“算了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觉得你自己过得苦,我们的心里何尝不苦,世事无常,人人都苦。我现在是真心替你着急,朱家一心一意指望着你这个肚子,一年两年,尚且还说得过去,可再往后拖,定是瞒也瞒不住的。”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万一病了,只需差人进来一看,便会察觉。
老太太越想越头疼,原本私心里只想仗着朱家的财力和人脉,助沈志云在官场上多得一下好处和机会,谁知,偏偏又埋下这么一个随点随着的隐患,一旦事迹败露,朱家愤然不说,沈家也跟着丢人丢脸,还得罪了人。
沈老太太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目想一会儿,强自镇定下来,半响才道:“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咱们齐心协力一起将这件事瞒下去,能瞒多久是多久。”
沈老太太说完,又念了声佛祖保佑,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功德自在人心。可怜这孩子自幼长在菩萨跟前,您就开开眼,让她怀上个一儿半女的吧。”
沈月尘自然也是和她同样的想法,目光一凝,轻轻点头。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祖孙俩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计较,半响无语。
老太太定定心神,只觉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了,担心她会因此对自己有什么隔阂,便主动握了她的手:“月尘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我们当年狠心把你送走,可是那会但凡有一点其他的办法,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庙里吃苦!”说完,她便吸吸鼻子,故作怕她看到似的,转过身去,用帕子悄点了点眼角。
沈月尘回她一笑:“祖母,我不怨您。谢谢您之前为了我的亲事劳心劳累,如今,又这样疼爱和照顾我的身体,月尘心生感激。”
沈老太太见她这么说,心下稍安,握紧她的手,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咱们慢慢想法子,你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一定多长几两肉,好为自己添几分福相。”